淅淅瀝瀝。寒涼加劇流竄,擠破腦袋想佔領每一寸失陷許久的舊時領地。
在吸頂燈籠罩之下,無形中在辦公桌與沙發之間堆砌起厚重的阻礙。
望而生畏。
林波沉吟許久,清清嗓子發聲:“一般這種情況下,多是採納傳統療法的。這些天,我和同事商量過,也請教過恩師前輩同學……不止國內,國外的病例我也有看,按比例看,很少有人願意為了大機率的未知而冒險。”林波頓了下,“包括病人自己、家屬、還有我們醫院一方。有緩和的方法,誰都不願意承擔這麼大的風險……”
靳言捧著那幾頁決定鄭楊未來的紙逐字細看,那上面,拿冷硬的鉛字完整敘述了鄭楊的頭部ct報告結果,以及兩種治療方法的展望與預判。
開顱取血塊或保守休養,各自的利弊、成敗機率恢復成效及時間,以及為此造成的後果一一列舉。
靳言的視線釘在後遺症那欄——延至兩頁的表格的末行——心裡豁然被戳得生疼。而在她不知不覺中,心血被那兩行猶如惡魔般獰笑著的冷字吸食得近乎斷絕。
全身冷凝,趨於與周圍的徹寒相融。
保守治療那列的最後一欄寫著恢復緩慢,復明時長未知;
開顱手術的末尾行,如同統計的論文一般,按機率大小,列舉述明多種伴生的後遺症……
靳言看到第一項,就好比遭受當頭棒喝,那上面的字化作鬼魅纏著她,哪怕是閉上眼躲避都掙不脫它們的殘酷可怖——
約有45機率損傷記憶。
靳言強迫自己看下去,第二條是行為能力遲緩,所幸的是,可怖的數字降到百分之幾……
……
將夾子合起,閉眼深思,完整的分析報告躍入眼前。
查房時間到了。林波看了看錶,無聲嘆息著起身,悄聲退出。
靳言頃刻間睜眼,滿目堅定,在資料夾最下面,抽取一張半頁印字半頁空白的紙,捲起,出門。
走到這一步了,就算是破罐子破摔吧……
她不介意再當一次壞人。
如果是為了她在意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偽更,改錯字。
中秋節的加更,我不是寫得晚,真的是磨蹭qaq
山窮水盡
再涉足這間屋子,心都跟著不可抑止地顫抖,靳言推開門沒走幾步,被一左一右攔下。
“不好意思,你走錯了。”鍾鑫對她,冷淡得傾於仇視。
杜清瞪著她,一言不發。
“不是說等她能下地就算賬麼?”靳言裝作淡漠無謂,費力挑動僵硬的眉梢,越過她們之中,直視冷眼相對的那個人。
“你想怎麼算?”雲禕倚著床欄,心底噴薄的熱火稍稍得以調解。
“從頭算吧。她的醫藥費我們家出,擔負惡名就算是我們倒黴,不過真相什麼樣、”靳言偏頭掠一眼黑了臉的鐘鑫,“你們心裡清楚,身為警務人員,身正影直很重要……出了這道門,應該不會有人造謠誹謗吧?”
連帶著杜清氣鼓鼓地瞪著她。
“她之前三年,吃住在我家,為我父親效力,我們供吃供喝也是應當。那就這樣吧,債務兩清。我靳家雖然不復往日,總也不至於苛待下邊人。”靳言將尾音咬得極重,之後,如願見到幾張渾然變色的臉龐。
如果不是杜清加上後來的程歆扯著,鍾鑫的拳頭就會不出意外地砸在面前那張冷酷無情的面孔上。
靳言揚揚下巴指點床上那人,“大致就這些,不過我還有幾句話,想請她幫忙轉告我前男友,私密話題,你們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