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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就這麼信口停了下來。

他知道他還會講,他也知道他開口時,他會聽。

心思閒閒遊過。又不知過了多久,抬眼一望,淡金色的秋陽斜斜穿過林海,已是暮色時分。

他定定神,對身側的人道:“天色不早了,下山吧!”

最平淡的場景裡,二人互道了聲後會有期,馬蹄聲漸漸遠去,策馬的身影便消失在不同的巷道之間。

沒過幾日,兩人都淡忘了這日細節。但想起斜斜暮色中秋遊晏歸的一日,皆覺極為暢快。

暮秋悲風

永德九年的秋末冬初,皇帝病情愈發沉重了。

從苕溪回宮後,他就開始在沉沉的昏迷和短暫的轉醒之間輾轉。

起先甦醒時,還能平穩而連續的說幾句話。這幾次,卻氣息微弱,侍奉的人們上前湊到他的身邊,只能聽見皇帝胸腔裡響著沉悶急促的呼吸聲。

整個秋日,大殿的藥香未曾散去。為著煎藥方便,已把煎爐移到了大殿內側。隨時煎藥送達,太醫們皺著眉頭,問診開方,片刻不停歇,只焦灼的期盼著能延緩皇帝的生命。

但這次,皇帝是撐不過去了這是每個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對一切仿若無知無識的只有謝臨一人。

即使太醫在背地搖頭嘆氣,即使大殿上藥香的氣味從未斷絕,連侍奉的太監臉上都流轉著說不清明的隱晦,他也從未多想,只是單純的憂愁皇帝的身體。他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從內心深處,他還是認為這次和從前一樣,等到春日,舅舅就又能和他在太液池邊吹笛了。

有時,他向苦思良方的太醫們開口輕聲發問:“皇上的病幾時能好?”

太醫們啞然而苦笑,卻也只是緘口不語,大家對一切似乎都格外小心翼翼起來,生怕自己不恰當的舉措,使呼之欲出的結果過早的展露。

沉默讓謝臨心裡湧起說不清明的恐懼,在皇帝昏睡時,他一個人在床側,安靜的看著皇帝的側臉。很久之後,帝王氣息微弱的醒來,謝臨喜上眉梢:“舅舅,你終於醒了!”

皇帝動動嘴唇,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舅舅方才做了一個好夢。不捨得醒來。”

謝臨替皇帝把被角掖掖:“什麼好夢?”

“夢見阿臨長大,束冠成人了。模樣比小時候還俊俏,直吵著要討媳婦,朕就把沈家的小女兒許給你了。”

謝臨笑了:“舅舅做夢也不知道疼我,沈均的小妹還是個八九歲的黃毛丫頭。”

皇帝聽了這話,眉眼都透出笑意,能依稀看出往昔的風流:“傻孩子,看美人可不能只看皮相。”又看著謝臨,輕輕開了口:“在夢裡看見阿臨長大的樣子,一時失神,不捨得移開眼睛,就睡得久了。阿臨,你可有喜歡的女子?”

謝臨一怔,搖搖頭。

“有喜歡的女子,就告訴朕。朕如今還能做主,還能給你……給你指門好親事。”

“等我有了喜歡的,再給舅舅說。”

“婚事很要緊,髮妻只有一個。你人生的許多重要時刻都要與她一同度過,定要謹慎。”

“阿臨知道,只是還未有這個心思……”

“朕只怕……到了你父親做主時,他就聽不進你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