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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我一輩子從來沒有度過過這麼痛苦的日子,我覺得我都要活生生給心痛死了。天天三餐不進,隨便喝口水吃幾口冷飯過日子,兩天瘦了幾斤,我竟然都不覺得餓。家人開飯的時間我沒有一次出去吃過,都是半夜塞幾口他們吃剩下的冷飯到肚子裡,只是維持生命之用,我不能死。我一個星期流了20年的淚水,我的眼睛紅腫到連我自己照鏡子都不認識。看起來,簡直不是人。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我追憶,我為了汪端陽做了多少我一生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到底有多白痴?為了這一個男人受了多少勞累和痛苦,而自己卻還甘之如飴。我笨,我賤。我卑微,我下賤。我真的很蠢,但我卻居然心甘情願地樂於自己的這種蠢。

我想起來,汪端陽實習的那裡有一間房子,是他租來給他上班住的。我天天都過去給他打掃,把整間房子由裡到外抹得像新的一樣,末了,還怕抹地的水溼,幫他用乾的布子把地板擦乾。我用吸塵機幫他吸塵,我連在自己家都沒有吸過塵,卻為了他而吸到自己一鼻子灰,一身子都是塵。

我幫他煮飯,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煮過飯,都是為了煮給他吃而現學的。我在網上找食譜,我怕他連續兩天吃一樣的菜會吃膩,我怕我煮的飯不好吃,不合他的胃口。我熬老火湯熬五個小時給他喝,只是為了得到他一句誇我熬的湯“好喝”的話。為了這一句話,洗菜醃肉熬壞了我的十隻手指頭。聽到他誇“好喝” ,我真的是會開心一整天,連一邊走路一邊都會想起來,然後傻笑。

除了一起吃飯和玩,他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任何事。他去其他城市上課,我陪他去,自己出錢,那是我的生活費,用父母的錢租酒店住,一個人乾等。等他空閒的時候來見我。他去考研究生,我捨命陪君子陪他一起去。他去外地出差,我天寒地凍地在車站等大巴汽車,等得我嘴巴發抖,大腿上長了凍瘡。我辛辛苦苦地坐車,八個小時車程,只是為了去遠方探望他,見他一面。

記得有一次,他的父母來學校看他。我事先知道後,緊張了三天三夜。為了見家長,我花了很多錢買了一套很貴的衣服,花了數個小時的時間,化妝,穿衣,儘量打扮得自己光光鮮鮮。結果,他那對脾氣很壞的“極品”父母,一見到我的面,就沒有停過地叼難我。連續叼難了我幾個小時。我從出生到現在,可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

我想起了這麼多事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無力的自我開解。我告訴自己,我可以儘量樂觀一點地去看待這件事。我曾經聽說過一個理論:人的痛苦分三種。

第一種,是能真實看見的,不能被消除的、客觀的痛苦。比如說,跌破了膝蓋,被鞭打出血,手腳被砍掉。痛就是痛,不是你看化它,它就不痛了。往生活化一點兒來說,掛科不及格,必然得重修、補考。這一種痛苦是無法被消弭的,是客觀真實地存在的。

第二種,是可以被看見,但可以被消除的。比如說,在網路上面被罵,那麼我只要把那條私信刪掉它就可以了。遇到了一個說話很討厭的人,我只需要跟他絕交,老死不相往來,就行了。儘管他在地球上是活著的,他在我的世界裡也等於死了。這一種痛苦是可以被消弭的,哪怕它客觀真實地存在。

第三種,是無法被看見的痛苦。看不到,摸不著,無形的,沒有形體,它只存在於人的大腦裡。你翻尋了從小學到大學的畢業紀念冊也尋不見它,你在實驗室裡用試管化驗也找不見它,它只活在你的心裡面。它是可以被看化的。

你可以視它是假的。把它幻想成是你想象出來的,是根本不存在的。它的痛由你控制,你不能去加強它,而要去淡化它。你覺得它在,它就在。你覺得它不在,它就不在了。你將它從腦海裡抹掉,它便在世上消失了。格式化自己,只為刪除你。假若不能,那就乾脆把全部記憶都當成是虛構的吧!一切就都能獲得解脫了。

在這三種痛苦中,只有第一種,是真正值得去痛苦的。其餘兩種,都不應該被看成是事兒。

而愛情上的痛苦,正正屬於第三種。

愛,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只需要一個念頭,它便化為烏有。

在餵了自己喝了無數心靈雞湯之後,我還是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吃東西沒有味道,晚上失眠睡不著,大腦像是一個巨形的空洞。勞動節假期的最後一天,我在浴室裡自殘。我拿了一把刀子,往手臂上劃下了一道血痕,再順著大腿劃下了三道血痕。鮮血泊泊地流躺,從手腳的面板上流到了浴缸中,很痛。感覺靠這種痛楚,我的心裡面才能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