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的黑色禮服。漆墨似的發被盤起,壓上了璀璨奪目、匠工精巧的銀色王冠。
“陛下。”
執政官弗緹斯·加爾納站在神殿的走廊上。
這位總是透著冷意、寡言少語的執政官,在與女王相處時,便會變得多話起來,也不會流露出那份令人膽戰心驚的氣魄來。
正在為女王整理衣裝的女官們看見他筆挺高大的身影,立刻行禮告退。從始至終,女官們都不發一言。
她們身在宮廷,知曉許多民眾不知的宮廷秘聞,譬如女王陛下與年輕的執政官間好像有著不太尋常的關係。但是,她們一向明白什麼叫做“守口如瓶”,也得以在帝國的最高權力核心中繼續活下去。
弗緹斯打量著身旁的廊柱——這廊柱上雕刻著惟妙惟肖的奉神女像,無數的女像柱一字列開,象徵著對光明之神的虔誠跪伏之意。
“我好久沒看到你跳舞了。”弗緹斯說。
“……”戴婭漫不經心地理了一下自己耳廓旁的髮絲,說:“我不記得我在你面前跳舞過。”
“不記得了嗎?”他低笑一聲,提醒道:“從前你的舞既不是獻給神明的,也不是拿來在民眾前表演的,而是獻給我的。不穿衣服的那種……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她冷冷地回答。
“好吧,你總是這樣。”弗緹斯散漫地朝階梯下走了兩級,面上漸浮出了一層回憶之色:“這神殿讓我想到我剛剛認識你的時候。那時你便是供奉神明的聖女殿下,但是你一直在勾引我,我竟然也產生過把你辦了的想法,真是瘋了……”
“你閉嘴。”戴婭瞪了他一眼,說:“不準提那些事。”
“重溫舊夢,不好嗎?”他的語氣裡透著調侃。
戴婭咬了咬唇角,她走到弗緹斯面前,踮起腳尖想他索吻。在親吻的間隙裡,她頗為蠻狠地下達自己的命令:“今天晚上別想碰我了。”
男人環住了她的背,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舌尖。繼而,他便沉沉地笑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忍不住。”他說。
戴婭想給他來上一記響亮的耳光,但她的身體卻忽然晃了一晃。不知為何,她覺得嗓子裡有些乾澀,隱約有股反胃感。她連忙推開身旁的男人,捂著嘴唇乾嘔了一陣。
這樣的反應,令戴婭自己都有些吃驚。
——不會是、不會是……懷孕了?
弗緹斯的面色也十分微妙。
很快,他們便折返王廷,秘而不宣地請來了醫生。
“尊敬的國王陛下似乎有了身孕。”醫生站在戴婭的床頭,斟酌著用詞:“這恐怕是神祉——陛下在向光明之神獻上禮讚後便有了身孕。這應當就是神明的祝福。”
醫生面不改色地扯著鬼話,然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迎合了他的說法。
醫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匆匆離去。他走後後,寢殿內的人都各懷心思。
“我讓人看住那個醫生。”弗緹斯玩著袖口的一枚袖釘,面色冷淡:“如果他試圖走出自己的宅邸,我不會讓他活下去。”
“等等——”辛克萊無措地抬手,說:“神官閣下的這個孩子,是,是,是神明的祝福嗎?”
“當然不。”戴婭蹙眉,用腳指了指弗緹斯:“是他的。”
“……”辛克萊雖然早有準備,但他沒想到戴婭會如此快速地承認這件事。
在他的印象裡,這一對一向愛鬧彆扭,一個是堅信自己主人的高貴身份,一個是自甘墮落願意變成對方的奴僕。讓為人高傲的戴婭承認自己懷上了奴隸的孩子,這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