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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戴婭繫上了面具, 她顯得興致高昂, 迫不及待地便跟著魔女鑽出了馬車。

弗緹斯只能默默跟在兩位女士後面, 彷彿一個安靜的影子。

“假面舞會嗎?”戴婭問:“我只是聽說過這樣的宴會。”

“不是舞會。”魔女回答:“是賭博。”

三個人在侍者的接引下, 走入了一棟莊園。迂迴繞過兩棟灰白色的建築後,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燈紅酒綠、衣香鬢影便撲面而來。

往來的男男女女都穿著華貴禮服, 佩戴各色面具。濃郁粘稠的香水味和馥郁襲人的酒香纏繞在一起,讓人的鼻端被甜膩的味道充斥。

比這紛繁奢侈的宴會更引人注目的, 則是最中央被燈光打亮的一座高臺。兩名渾身傷痕、身材健碩的男人正彼此對峙著, 腳上都拖著厚重的鐵鏈。尖叫、喝彩、咒罵聲便環繞著高臺響起,圍觀的人絲毫沒有貴族的禮儀。

嘭的一拳, 其中一個男人狠狠地朝對手的臉上砸去一拳。帶血的牙齒飛了出來, 落在了地上。血的鮮豔刺激了看客的神經, 叫好聲便愈發高漲起來。

被這喝彩聲所鼓舞,獲得優勢的男人一拳又一拳地、兇猛地毆打著他的對手,哪怕那個倒地的輸家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 面龐已經腫脹變形到了無法辨認的地步。

“勝負已經決出!”戴著面具的主持人舉起了勝者傷痕累累的手。

隨著勝負的宣佈,一旁的貴族們發出了唏噓聲。有的搖著酒杯慶祝自己又賭贏了一場,有的暗暗咒罵敗者的無能。

“下一場比賽,是大家最喜愛看到的……”主持人看著高臺上的屍體被搬走,情緒高昂地宣佈道:“因此下注的下限有所提高。請各位淑女與先生們欣賞接下來的……”

兩名瘦弱的少女被磕磕絆絆地推了出來。

她們都沒什麼肉,渾身髒兮兮的,看起來像是可憐巴巴、剛從土堆裡拎出來的小兔子。而那驚懼無比的神情暴露在燈光下,則在瞬間激起了看客們觀看錶演的。

因為她們太瘦小了,不可能用身體打敗對方,於是兩柄匕首被作為武器扔到了高臺上。

“撿起來吧!為了你們的生命而戰鬥!”

伴隨著喝彩聲,圍觀的、帶著面具的貴族們抬起了手臂,揮舞著以表示自己的興奮。

戴婭站在人群裡,目睹著這一切,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高臺上與高臺下就像兩個世界,被徹徹底底地分割開。

“那群表演的人是從哪兒來的?”她忍不住問阿芙莉亞:“死囚嗎?”

“平民。”阿芙莉亞聳肩:“被賣進來的。”

戴婭轉過身去,用嫌惡的語氣說道:“我討厭這種螻蟻環聚的地方,真是髒透了。而且,這種行為……庸俗又粗鄙,簡直像是沒有開化的人類一樣。”

她的餘光瞥到了那被迫拿起匕首戰鬥的少女,面前冷不防浮現出了歐蘭朵的面容。

同樣的年紀,有的少女必須淪為別人的玩具,用生命為他人娛樂。而歐蘭朵至少可以平安無事地活下來,還能見到仰慕的男人。而貴族們過著的生活,則和平民有著更可怕的天壤之別。

戴婭並不是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從前的她甚至喜歡以欺壓凌辱別人為樂趣。但在某一瞬間,她忽然有了去拯救別人的。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出現了一瞬間。

她的立場並非平民的立場,而恰恰是平民的對立面。

雖然她不至於同情心氾濫到去拯救那兩個少女,但戴婭對這樣的表演實在沒有胃口。她牽著弗緹斯,向侍者問了路後,便遠遠地離開了人群,走到了清淨的花園裡。

她在石凳上坐下來,悠閒地晃著腳。晃著晃著,套在腳上的鞋子便飛了出去,啪嗒落在幾格外的臺階上。

“弗緹斯。”她喊了一聲。

不需要她開口提出具體的要求,弗緹斯就蹲下身去,把鞋子撿了起來,蹲下身套回她的腳上。他粗糲的手指摩擦過戴婭嬌嫩的腳背,還輕輕地掻弄了一下。

他一直沒說話,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戴婭便問:“弗緹斯,你不會在想著去做個英雄,把她們救下來吧?就像救了歐蘭朵那樣,然後又博得少女們的愛慕之心?”

“我沒那麼傻。”弗緹斯說。

“傻?”戴婭疑惑。

“世界上受苦受難的人很多,如果每一個都要救的話,我救不過來。我很現實,與其在這裡做無用功,救幾個並沒有用的人,還不如省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