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的,是一個清脆的耳光。
雨漸漸停下了,兩人走出了屋簷下。她的腳一踏進積水中,弗緹斯便攔住了她。他將她橫抱起來,口中解釋說:“我怕你的衣角被汙水染髒。”
兩人回到了議會廳,廳堂裡燈火通明,還在為隔日後的策略而忙碌著。
看到弗緹斯來了,廳堂裡有了一瞬的寂靜,隨後又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
一個穿著薄背心、留著小卷發的矮個子男人走了上來,他卑躬屈膝地對弗緹斯行了禮,俯在他的耳邊竊竊私語。
“怎麼?”戴婭問。
“城外來了一群逃難的村民,他問我要不要救。”弗緹斯說:“我的意見當然是不救。”
正伏在桌案前議事的辛克萊朝他抬起了頭,隨後便扭開了目光。
戴婭興趣缺缺:“只是普通的賤民罷了,是死是活都無所謂吧。就算捲入了軍隊的流矢之中,被踩踏喪命,那也只能說是命運的選擇罷了。”
平民於現在的她而言,便是螻蟻。
十數年間,她都接受著這樣的信念灌輸,從未有過改變。
啪嗒一聲脆響,是辛克萊將手中的筆拍在了桌案上。
他起身,直直地走到戴婭面前,朝她禮貌地行了禮,風度恭謙地說道:“神官殿下,夜深人疲,請您先行休息吧。”
“有什麼不對嗎?”弗緹斯攤手,說:“要開啟城門,就意味著要衝出去直面國王的軍隊。在理智的考量下,權衡最小的損失和傷亡,放棄那群不幸的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辛克萊直起身體,望向弗緹斯,說:“弗緹斯,你不要忘記了支援我們走到現在的初衷是什麼。本末倒置可不是一件好事。”
說完,辛克萊轉向了一片寂靜的議事廳內,說:“請各位繼續吧。”
他的笑容極富有感染力,能驅散抑鬱緊張的心情。一瞬間,大廳內的人便恢復了先前的忙碌喧譁。
辛克萊的態度,讓戴婭的心底有幾分不豫。
“區區賤民……”她貝齒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眉眼間透出一股狠厲:“也敢這樣對我說話麼?”
下一瞬,她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條鞭子,那鞭子劈開空氣,帶著撕裂般的響動,朝著辛克萊身旁的地面抽去,滿是威懾的意味。
辛克萊微驚,然而,不等他閃躲,戴婭的手便被人牢牢握住了。
“辛克萊就是這樣的人。”弗緹斯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手紋絲不能動彈。他略略流露出無奈之色,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跟我這樣沒骨氣的男人不同,你就是抽打他一千下一萬下,他也不會朝你露出卑躬屈膝的神態,還是會像剛才那樣,將你請回去睡覺。”
戴婭盯著辛克萊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可不希望這把鞭子抽到任何一個除我以外的人身上。”弗緹斯說著,將他的女主人推著走了出去:“回去歇息吧。”
他的手依舊緊緊拽著戴婭的手腕。
戴婭的眼眸冷冷瞥向弗緹斯,她輕聲說:“你很看重這個人?他不是出賣過你嗎?”
辛克萊的身影略略僵住了,很快恢復了自如。
弗緹斯將她半推半拽著牽離了廳堂內。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況,我的主人。”弗緹斯站在夜色裡,低聲說:“他只不過是在八千個人和弗緹斯·加爾納之間,選擇了其中之一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女主如何洗澡刷牙上廁所……
男主如何洗澡刷牙上廁所……
天真!魔仙堡的人是不需要排洩的!!就算不刷牙洗澡也是冰清玉潔出水芙蓉!(自pia)
☆、 018
辛克萊決定對那群逃難者敞開城門,這意味著他們也朝潛伏在門外的王軍敞開了大門。
“為什麼非要救一群沒有任何價值的人?救了他們,既要耗費多餘的糧食儲備,又不能讓飢腸轆轆、渾身風塵的他們成為戰力。這樣做沒有任何益處。”戴婭不理解辛克萊的做法。
她坐在陽臺上,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她的髮間。
弗緹斯正在擦拭他的弓,聞言,他露出沉思的模樣來。
“事先說明,我並不贊同辛克萊的做法。但是,我很瞭解他的為人。因此,也可以理解他這樣做的原因——他篤信‘人類生而平等,萬物等價相同’。意即哪怕是您這樣高貴的女人,在他眼裡和普通民眾的價值也是一樣的。”他說。
“荒謬。”戴婭撫了一下自己的裙角,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