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鹿生的注意力被轉移了,花時便屏去了須佐的鎧甲。她放下了手臂,打算離開。原本已經抱起了香穗的鹿生卻衝她大喊道:“不準走!”
“你很奇怪。”花時停下了腳步,側過了身體。她說:“明明你已經自顧不暇,為什麼還要阻攔我?因為這是你的任務?還是因為我打傷了你的姐姐?”
鹿生確實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他一手扛著已經暈過去的香穗,用另外一隻手摸索著武器。即使狀況緊急,他也竭力保持冷靜。他緊緊蹙著眉,眼睛不住地左右轉動著。花時知道,這般的神態代表他在瘋狂地觀察四周的環境,以制訂可能的策略。
聰明的頭腦和滿腹的謀略,到了這種顯示絕對力量懸殊的時刻,似乎都沒有了作用。在對方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一切掙扎好像都是徒勞無功的。
鹿生的眼神掃過了花時身後那棵略略歪斜的大樹——那是從前他們執行任務時的集合地點。他們曾無數次站在那裡,或埋怨或無聊地等候著遲到的陽鬥。
“你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鹿生放下了香穗,將她擱在一旁的空地上,繼而對花時說道:“我很瞭解你,你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我和陽鬥也沒有傷害過你。難道你已經這樣輕易地把我們割捨了嗎?”
“嗯?”花時疑惑地蹙眉,對於鹿生忽然的嘴遁表示不解:“你的話很奇怪。”
“我們總是在十二點鐘集合,看陽斗的水亂波把整條街道都沖洗一遍。然後我會用影子把你拖回來。剩下的事情,就都和以前一樣。不是嗎?”他說。
“我可不記得我們會在那麼遲的時候集合。”被鹿生的話引導著,她也忍不住陷入了回憶之中,就連“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都忘記了,也沒有像之前打算的那樣立刻離開。
她有自信打敗鹿生,也並不介意和他多說一些話。
“你不照顧你的姐姐嗎?”花時說:“我並不介意你選擇你的姐姐而放棄我。我早已經習慣了被所有人捨棄。每一個人都有著和我相比顯得更為重要的東西。或者是弟弟,或者是村子,我已經習慣了。”
“他們總說我像你的影子一樣……總是跟在你的身後。”鹿生垂下了頭,像是要觸控什麼一般,緩緩地朝上舉起了自己的手臂。花時漸漸看不到他上臂象徵暗部身份的火焰紋章,耳中卻聽到了一句話。
“那一天,明明說好了……‘明天見’的。為什麼沒有明天了?”
這樣的問題,好像悍然在她的心臟上刻下了一道痕跡,讓她變得怔然。
似乎是這樣約定過。
“明天見”。
然後,再也沒有了可以再次遇到的明天。這一天被無限推遲,直到兩個人以敵人的身份重新遇到,不得不以命相搏。
“我怎麼知道啊!”她有些失態地喊道:“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明天’這樣的東西啊!”
鹿生的手臂舉得筆直,已經不像是他隨意的一個動作,更像是在給誰打訊號。意識到這一點,花時想要提前防備,就在此時,十二點鐘的方向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水遁·水亂波!”
攻擊來自於背後,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似乎已經埋伏了許久,在猝不及防之間就將她衝到了街道上,被漫天而來的水波湮沒,口中還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