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看著手裡屬於止水的衣物,久久沒有動作。
“花時,你在做什麼?”止水的喊聲讓她回了神:“你在和我的衣服過不去嗎?”
花時像是被人捉到犯了錯的孩子,陡然變得窘迫起來。她連忙手忙腳亂地將手上屬於止水的衣物掛在手臂上,面龐微微地泛紅。
止水的腳步聲在她背後響起,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轉頭朝止水望去——止水穿的是任務裝束,顯然是要出門去。花時想到今晚又要舉行的家族集會,心裡有些疑惑:“已經是下午了……哥哥還要去哪裡?”
最近家族集會的時間越來越密集,從前一個月甚至數月一次的集會,現在每隔半個月就要舉行一次。話題大同小異,氛圍也是越來越奇怪。
然而,每一次當她有疑惑的時候,止水都是微笑著告訴她,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只是因為富嶽大人特別欣賞她,才會有著那種奇怪的表現。
“稍微出去一會。”止水系緊了額上的護額,說:“你在家裡等著我回來就可以了。如果我遲到了,就先去神社那邊吧。你應該認得路吧?神社的第七塊榻榻米……不要記錯了。”
“你要去哪裡?這種時候。”花時拍了拍手上的衣物,微微皺起了眉,說:“真是的,每一次都是這樣子。什麼都不告訴我,然後偷偷地一個人去執行一些不知道的任務……都沒空陪我了。”
“抱歉。”
止水的回答,和以往一樣。
每一次因為任務而不能陪伴花時,他都會這樣道歉,這一次也不例外。
花時轉過了身,繼續收著晾曬在庭院裡的衣物,說:“早點回來啊。”
“好。”
她聽到止水的回答,接著是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直到腳步聲已經到了大門的附近,她忍不住轉過頭去看止水的背影——他黑色的上衣,後背上團扇的族紋,短短的黑髮,佩戴著的護甲和短刀,小腿上綁著的白色綁帶。這是她所熟悉的哥哥,正迎著午後的日光,走入光與影的交界處。
光線沒過他的身體,將他迎入了世界的另一端。
花時久久地看著,她站在這邊,而她的哥哥站在那一邊,越行越遠。
一隻烏鴉從她的眼前掠過,震顫的翅膀拍打時發出細微的聲響,摩擦著空氣,形成風的氣流。烏黑的羽毛飄落而下,墜在她的腳邊,驚醒了她夢一般的遐思。
——啊,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任務,才會讓哥哥這樣緊急地出門呢?不會是三代閣下臨時召集所有上忍一起去森林裡撿垃圾吧?
花時一邊想著,一邊將繩索上所有的衣物都收下。她的視線搜尋著哥哥的衣物,心底的某個想法仍舊在止不住地向上翻湧著。
這種……有什麼東西要生長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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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一直沒有回來。
天色漸黑,暮色四合,夜晚的街道上湧起了夏日的風。花時最後張望了一眼,確認止水還沒有任何回家的跡象,於是乾脆地鎖上了門,朝著族地外跑去。
哥哥越來越過分了。
從前還只是爽她的約,讓她失望,現在連族裡的集會都敢遲到。
雖然最近的集會話題都差不多,大家說著她一知半解的暗語,彼此之間講著只有對話者才懂的內容。每一次她聽到別人反覆地說著那些充滿了暗喻的、意味深長的話語,就昏昏欲睡。
如果成為大人是一件那麼麻煩的事情,她倒想一輩子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