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頁

這些小玩意兒是劉琮贈給姜靈洲的,作她九歲壽誕之禮。她很是喜愛,年幼時時常取出把玩。

那時劉琮幽居深宮,姜齊帝雖因著惜名之故,善待劉琮,卻也對他戒備非常,責令衛兵嚴加看管,不準劉琮踏出宮外,更不許劉琮面見外人。也不知劉琮是耗費了怎樣的心思,才覓到了這樣的小物什。

“把這些東西還予安慶王吧。”姜靈洲捧起暗匣,盡數交到了蒹葭手中,道:“幼時不懂事,收下了這些授受之禮。現在我將嫁為人婦,總不能再留著。丟了也是不好,不如還給安慶王吧。”

似這般需避人耳目的事,是隻得讓蒹葭去的。

蒹葭穩重,白露活潑。若是讓白露去做,指不定會出什麼漏子。

一夜便又如此過去。

次日晨起,姜靈洲梳妝打扮,又去了芮絮宮看望朱太后。

朱太后捱不住炎熱天氣,精神頭一日差過一日。好在姜靈洲來時,朱太后又清醒了過來,笑呵呵的,半濁的眼裡透著慈愛之情。

今日姜靈洲在髻上別了一枚鳥紋玉梳篦。髻間露出半抹白玉之色,與她雪膩月皎的肌膚顏色相似,襯得姜靈洲人若梨花。再兼之她衣裾翩翩,裙曳湘水,鬢聳巫雲,更顯纖穠合宜,極是動人。

朱太后只覺得眼前微亮,便緩緩笑道:“哀家這般年歲的人,看著河陽,竟也有些慕羨了。”

“祖奶奶羨什麼?”姜靈洲坐在她枕邊,道:“誰不知祖奶奶年輕時,也是冠絕一方的美人?”

朱太后被她這話哄得咧開了嘴,笑了好一會兒。

末了,她斂去了笑意,說道:“河陽,你是不是來同哀家辭行的?”

姜靈洲聽得這句話,心裡咯噔一下。她連忙說:“河陽哪兒也不去,只陪在祖奶奶身旁。”

“你當你還是七歲孩兒,同哀家撒撒嬌,哀家便會信你?”朱太后說著說著,聲音漸弱,不由停下來喘了幾口氣。隨即,她喃喃道:“哀家活了這一輩子,也並不蠢。你以為這偌大宮中,什麼事兒都能瞞過哀家嗎?哀家的耳朵,還聰敏得很吶。”

姜靈洲抿緊了唇,竟說不出話來。

殿內燃著有安神之效的烏沉香,靡靡熏熏,使人眼皮顫顫。太后昏昏沉沉的,捏緊了姜靈洲的手,聲音低微:“哀家知道,河陽要嫁去魏國了。是也不是?你可瞞不過你的祖奶奶。……這宮中,又少了個難得的可心人。”

姜靈洲眼簾微翕,口中澀澀道:“祖奶奶,是。”

“也好,也好。”朱太后幽幽一嘆,顫巍巍舉起自己滿是皺紋的手來,似笑非笑道:“你父皇挑遍了華亭的將相貴胄,也挑不出一個配的上你的兒郎來。滿齊國的男人都配不上河陽,於是河陽便挑了一個魏國人。”

朱太后故作釋然的聲音,令姜靈洲斂去了面上的苦意,微笑道:“正是如此。”

得知姜靈洲要嫁給蕭駿馳,她的父皇、母后與皇兄皆是一陣勸說,面上也俱是一副心痛惱怒非常模樣;獨獨朱太后,挑了這麼一句好似玩笑一般的話出來,彷彿姜靈洲是因眼光太過挑剔,這才遠嫁魏國。

聽了太后的話,姜靈洲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河陽,怕麼?”太后問。

“……”姜靈洲默然一會兒,道:“怕。”

姜靈洲終究只是個閨中少女,再沉靜大方,也只不過做與他人看的皮相罷了。此刻在朱太后面前,她聲音微哽,目含水光,道:“河陽怕此生再也回不了齊國,見不到祖奶奶和父皇、母后他們;也怕魏國地遠人惡,孤苦難捱;更怕遇人不淑,那蕭駿馳並非我良人。”

朱太后寬慰一般撫了撫她的手指,道:“莫怕。”

頓了頓,太后又道:“河陽,你可曾記得哀家同你說過,你出生時,春官替你佔了一卦,說你‘南橘作枳,詩化神霧、鳳翼攀龍鱗,傳芳盡國風’。那時哀家便想著,你一介公主之身,又何來‘鳳翼攀龍鱗’之象?……想來這多端造化,早已在佛祖蓮前定下。你遠嫁魏國,便是要應了這句‘南橘作枳’罷。”

姜靈洲聽朱太后呢喃言語,眼淚更甚,不由趴在太后枕間痛哭一場。太后雖抱病,卻撐著身子起來拍她肩膀,說了數句“莫哭”。

祖孫倆又是一陣細談,之後,姜靈洲拭了拭眼角淚水,拾掇衣衫,恢復了沉穩模樣。待太后重又休息後,她便攜著婢女出了屏風。

三位妹妹正坐在外間,低頭竊語。因著她們都知道姜靈洲才是和親之人,此時此刻,她們面上格外輕快,與數日前滿面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