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役們牽了馬,運起行李物件。傅徽在太延亦有府邸,與蕭駿馳告了辭便回府了。姜靈洲則跟著蕭駿馳入了王府。
但這太延的攝政王府與競陵王府可比不得,人多口雜,若是讓有些人知道他們兩人分床而睡,難免會招來是非。因而,兩人的衣物行李都被搬到了一間房。
換句話說……
他兩人從今天晚上開始,便要同床而枕了。
蕭駿馳與姜靈洲都須得入宮面聖。蕭駿馳是替少帝蕭武川收拾爛攤子去的,而姜靈洲則是被太后房氏傳去的,說是太后想見見攝政王妃。
既然是要入宮,姜靈洲免不了要打扮的鄭重一些。待蕭駿馳在王府門口再見到她時,只覺得眼前微微一亮——面前女子著一襲捲草紋垂髾雜裾裙,肩上加披了黃櫨色的斗篷。一編香絲,淡掃岫眉;額佩花盛,墮髻沉檀。雖未丰容盛飾,卻如一枝風靜梨花。
“為夫真怕王妃入了宮,就出不來了。”他打趣說。
兩人上了馬車,去往陛下與太后所居的西宮。待見到了宮城,姜靈洲竟漸漸安定了下來,好似又回到了生長的華亭宮內。
蕭駿馳先陪姜靈洲去永寧宮拜見房太后。
蕭駿馳的長兄,先帝蕭圖驥,一生只得了蕭武川這一個子嗣。然這子嗣卻並非房太后所出,而是由蕭圖驥元妻阿達末氏所出。
阿達末氏體弱多病,在誕下蕭武川后便早早逝去。她逝去後,蕭圖驥多年未娶。他見三弟蕭駿馳也過了弱冠之年,竟極為信任地將蕭武川交給蕭駿馳教養,自己則征戰在外。
朝臣們見後位始終空懸,紛紛進言,欲讓蕭圖驥再立新後。於是,蕭圖驥便娶了太延權貴房氏之女為繼後。這房氏頗有些倒黴,皇后才當了小兩月,蕭圖驥便在西征途中戰死,於是房皇后便做了房太后。
仔細算來,這房太后今年也不過二十六歲。
房太后一人獨居在永寧宮裡,平日裡寂寥得很。聽說競陵王妃到了太延,她便想要見見這個新面孔。
此時此刻,被宮婢引入永寧宮的姜靈洲正傾身行禮,拜見太后。
“見過太后娘娘。”姜靈洲淺淺一禮,抬起身來。
珠簾微透,半露出簾後女人的身形。那端坐在鳳座上的女子本應是雍容無端的,可此刻她卻甚為緊張地站了起來,親自出簾來扶姜靈洲:“攝政王妃快快起身吧。坐下就是。”
她戴著點翠鏨花玳瑁的護甲套,手指輕輕釦在姜靈洲手腕上。
姜靈洲抬起頭來,見這房太后雖年輕,相貌卻只堪堪算的上清秀,若是放到她父皇的後宮裡,頃刻間便會被湮沒;且這房太后身上,也不見一國太后的華貴端方,以至於在姜靈洲面前都落了下乘。
房太后扶起了姜靈洲,便坐回了簾後。她端著笑臉,道:“早就聽聞齊國河陽公主容色無雙,足以傾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太后娘娘謬讚。”姜靈洲說完,便落了座。
“陛下頑劣,攝政王平日裡忙於處理政務。若是王妃得了空,便可以到宮裡來,哀家是極歡喜的。”房太后用揚起佩了護甲套的小指,如此道。
“太后娘娘如此厚愛,妾惶恐。”姜靈洲頷首,答道。
房太后輕輕拍手,便有宮女端著備好的賜禮入了永寧宮。但見那宮女手端錦盤,其中盛著一枚點綠松石的金腕釧,作分葉纏枝狀。
“這是哀家為攝政王妃備下的見面禮,萬望攝政王妃莫要嫌棄。”房太后取過那金釧,親自遞與姜靈洲。
正說話間,雲母插屏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少年自插屏後走出,漫步至了太后身旁。那少年著一襲微亂的明黃衣衫,刺著九爪入雲龍的衣襬上沾著一道古怪的紅印子,用以固定發冠的玉簪子也歪歪斜斜,不成模樣。
他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渾然一副午睡方醒的模樣。
“母后,你在同誰說……”那少年帝王話說到一半,便陡然睜大了眼:“三皇叔!”
下一瞬,蕭武川便躲到了屏風後。
他露面的時間太短,又隔著一道真珠簾子,姜靈洲也沒能看清他面孔。
蕭駿馳原本一直坐在一旁,玩著手上的白玉扳指。他見到太后身旁一晃而逝的明黃色,便知道是陛下在這兒偷懶。他也不起身拜見陛下,而是坐在原位,挑眉道:“陛下怎麼在這?”
房太后連忙解釋道:“皇兒今日來拜見哀家時,說他有些睏乏,哀家便讓他在殿後小憩一番。”
“噢?”蕭駿馳略歪過頭,打量著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