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駿馳恰跨上了馬,聽聞此言,他一勒韁繩,道:“若以女子一命,換千秋基業,怕是競陵會被恥笑萬載。”
蕭駿馳只說了這句,便策馬離去,只留下寂寂無聲的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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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上了馬車,姜靈洲才略略回過神來。
她這一夜,從生到死,從死到生,一個生辰過得可謂是驚險。若是蕭駿馳來遲一刻,怕是隻能見到她的屍體了。
所幸,蕭駿馳真的來了。
“王妃,你還握著匕首作甚?”蕭駿馳看她始終不鬆開匕首,問。
“這……”姜靈洲盯了一眼自己手中,說:“方才賊子當前,我……妾不願受此屈辱,想以此匕搏個魚死網破。若是真遭侮辱,便以此自盡。”
她還有些頭腦混沌,竟不小心把心底所想真的說了出來。
蕭駿馳聽聞,面上竟現出一絲怒色。他猛然抓過她手中那把由他親自贈予的匕首,狠狠扔出了馬車外,沉著臉道:“早知道王妃拿這匕首是用來的自裁,本王當初便不該贈予你!”
姜靈洲被嚇了一跳,小聲說:“妾身……妾身知錯……”
“何錯之有?!”
“不該汙了此匕……”
蕭駿馳面上戾氣更甚,他不耐煩地將腕上念珠拍在馬車裡的小案上,道:“你為何要自盡?!因那男子意圖□□你?”
“妾只是說,若萬一遭……”
“便是遭了□□,也大可不必!”蕭駿馳冷冷說。
如此兇悍的模樣,姜靈洲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她父皇索要城池之時。
她不明白,蕭駿馳為何這樣說。她生長於齊,而齊國儒學最重女德。自小到大,無論是太后、嬤嬤、皇后,都教導她“貞潔之於女子極為重要”。
“你雖是女子,可也是人。”蕭駿馳壓下了脾氣,放緩聲音:“為了那可笑的‘貞潔’之物,便去送死,豈不浪費?更何況,此事乃男人之錯,又與無辜女子何干?若是要自裁,那也是由那男子自裁。”
姜靈洲聽了,一時撼然,久久難以出言。
女子若是糟了侮辱,便是失了貞潔。齊國女子為此投井觸柱,以證剛烈清白者不知有多少。可在蕭駿馳口中,這些卻好像都是無須在意之事。
“人都要沒有了,還管那些‘貞潔’作甚?”蕭駿馳的聲愈冷了起來:“若是真當愛慕女子,那只有更憐惜的,又怎會因這種他人之過,而厭棄妻子?”
姜靈洲弱弱地應了聲“是”,小聲辯駁道:“王爺說歸說,將那柄匕首扔掉做甚?”
蕭駿馳這才想起,方才一怒之下,竟將他贈給她的下聘之禮丟出了車窗外。他撩起簾子,朝街道上望去,卻哪兒還尋得到那小小一把匕首?
“一會兒本王差人去找就是了。”蕭駿馳說著,又去捏她,上上下下按了一遍,確保她並無閃失,這才道:“無事便好,回了府便差個大夫與王妃看看,王妃好好歇一陣。”
姜靈洲微扇了下眼簾,忽而憶起昨夜宮裡頭髮生的事兒,問道:“傅將軍如何了?他昨夜受我牽累,好像受了傷……”
“子善不大好。”蕭駿馳道:“不過還活著便是了,王妃不必為這點小事掛心。倒是蘭姑姑被人悶昏了,她上了年紀,這下要在床上歇上許久了。”
傅徽失職,已讓他有些惱了。但看在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份上,他不會發作於傅徽。更何況,也是傅徽在天矇矇亮時強撐著起來,助他尋到了姜靈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