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暮時分,到月上中天,蕭駿馳連口水都沒敢喝,只是始終徘徊在那房門前。偶爾聽到一聲悶悶的呼痛聲,他就露出可怕的表情來。
終於,一聲屬於嬰孩的啼哭傳入到了他的耳中。蕭駿馳閉目凝神,捻了下手中佛珠,表情淡淡,從容道:“這回,是風聲、雨聲、花落聲,還是腳步聲?風不動卻有他物動,是諸天光陰之聲……”
傅徽,:……
“王爺,醒醒,”傅徽語重心長地說著,拍了拍蕭駿馳的肩膀,“是王妃娘娘生了。”
就在此時,一個僕婦抱著個襁褓,滿臉喜色地走了出來,道:“恭喜王爺了!是位小少爺!這小少爺哭的響亮,生的也俊俏,像王爺。”
聽見這話的一瞬間,蕭駿馳沒空再念什麼“風不動卻有他無動”,直挺挺地站了起來。他先幾步衝到那僕婦身旁,看了幾眼孩子,又很快撩起衣帶,進了房間,直朝姜靈洲那頭去了。
“王妃如何?”他問道,“身體無大礙吧?”
“王妃累極了,一會兒估計會睡過去。”服侍的婆子正將髒汙的熱水往外端,口中賀道,“恭喜王爺了!是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名字可取好了?”
“取好了取好了。”蕭駿馳直直地穿過了這婆子。
幾個丫鬟正收拾著一室狼藉,姜靈洲已披上了一件外衫,白著臉頰靠坐在床上。她似是疼極了,嘴唇還顫個不停。這幅虛弱不已的模樣,讓蕭駿馳看了就心疼不已。
“靈洲!”蕭駿馳接過了她的手,在她耳旁道,“你先好好躺下,是個男孩兒,一會兒便抱來給你看。”
“我……我……妾……”姜靈洲躺低了身子,眼角不知怎的,卻泛起一圈淚色來,口中吞吞吐吐的,“妾身……”
“怎麼?可是太疼了?”蕭駿馳用袖口替她拭了下冷汗,道,“你咬我一口,興許會好一些?”
“我……”姜靈洲眼眸一轉,愣愣地望向他,喃喃道,“我想吃螃蟹……”
蕭駿馳:……
沒想到秋天那一口沒能吃到的螃蟹,讓她記到了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看啊!是春哥兒!!!!
安心,會有大名的!!!!
戰事起
蕭駿馳替方呱呱落地不久的兒子取了名字, 作“逾璋”,取其“日越久則益如寶玉”之意。至於小名,那是早就定好了的——俗的不行的春兒。
姜靈洲聽到這名字時,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道:“要是下次再生了個男孩兒, 不如叫‘嬌兒’, 配成一對,豈不美哉?”
蕭駿馳:……
這又是春兒、又是嬌兒的, 王妃的癖好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他不由開始懷疑, 王妃是不是投錯了女胎的男兒郎, 因此總喜歡折騰這樣的事情。
姜靈洲的身子較弱質, 奶水也不大足,好在合園裡早就備下了幾個身家清白的奶孃,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此外, 蕭逾璋也不是個愛哭鬧的孩子, 初初落地便顯得極是乖巧,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甚少有哇哇大哭的時候。
姜靈洲正在養身子,本應好好休息,可她卻對蕭逾璋憐愛非常,每日不願離手。有事沒事,便要湊到面前看上一看,彷彿這個白團子是什麼了不得的稀奇珍寶一般。一想到這小傢伙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她便轉不動眼, 只想整日盯著他瞧,怎麼也不肯去好好躺著休息。
“為了你呀,孃親可是沒吃上秋日的螃蟹……”
蕭駿馳常常聽到她對著蕭逾璋這樣嘀咕著。
同在威寧的姜晏然聽聞姜靈洲順利誕下了孩兒,便也想來看一看自己這小外甥。他每日坐在營帳裡,一天到晚與衛烈打機鋒,想要衛烈攻城,頭疼得很。也只有“看看小外甥”這事兒,能叫姜晏然心底好受些。
他備下了賀禮,叫了馬車來,便要到合園去。姜晏然方上了馬車,便聽得有人來報,說是姜清渠身邊的姑姑來了。
“什麼事兒?”姜晏然掛念著小外甥與妹妹,話裡有些不耐。
“二公主她……想見見太子殿下。”那老姑姑有些忐忑,道。
“下次罷,河陽剛剛生產,本太子總要去探望一番。”姜晏然說罷,便揮了揮手,離開了。
坐在車裡,姜晏然心底想到姜清渠,濃眉便微微一皺。
——姜清渠被賀奇擄了去,這已是齊國王室的奇恥大辱。好在衛烈也知這事不當責怪一介女子,並沒有太苛待姜清渠,將她接回來後,便繼續放在威寧好吃好喝地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