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應君玉不敢再拖延了,回到房中便構思起圖紙來,磨件削鐵、裝鉚塗漆,區區一日一夜,便趕製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新匣來,拿去給姜靈洲看。
這一次,姜靈洲倒是沒有當著應君玉的面,就將那機匣解開。她琢磨了一下午,才將其開啟來,重還給應君玉。
應君玉百思不得其解,一邊掂量著錢囊,一邊問道:“便是再聰明,也沒有第一次見就如此快解開的道理。你這小婦人是怎麼解的?”
“日後,應先生便知道了。”姜靈洲道,“如何?應先生還賭麼?”
“……賭!”應君玉咬咬牙,乾脆將錢囊中剩下的碎銀都倒出,又從鞋履裡縫住的內袋中取出兩張銀票來,道,“我將這些也賭了,賭你解不開第三個匣子!”
“應先生但賭無妨。”姜靈洲應了。
離年關只剩下三日,應君玉便用這三日仔仔細細地琢磨了新匣,足足熬了三個晚上。待第三天將幕時,兩眼通紅、俱是血絲,嘴邊繞著一圈鬍渣,看起來憔悴不少。他呵著口中白氣,便要將這新匣捧到姜靈洲面前去。
這日已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合園裡比往日熱鬧許多。按照齊人的習俗,簷下掛了一溜的紅燈籠,便如一列星子似的。小廚房忙忙碌碌,熱乎的水氣撲滿了門扇,院子裡的空地上攤開了曬好的五穀豆蔬,人高馬大的僕婦撩著袖口,拾掇著鮮鯽魚,又宰殺了羽毛鮮亮的活雞。
應君玉看到這一幕,才想起來今日是什麼日子。他在院子裡轉了好一會兒,見合園裡雖忙忙碌碌,卻並沒什麼缺漏可讓他逃出去,這才灰心喪氣地重新去找姜靈洲。
“競陵王妃在不在?”應君玉攔住一個丫鬟,問道。
“今日可是除夜呀!”那穿了一身新衣、頭戴絹花的丫鬟露出詫異之色來,道,“現在王妃娘娘都要用膳了,應先生你不回去吃酒睡覺麼?”
“吃什麼酒?睡什麼覺!哪有賭重要!”應君玉道。
“是應先生麼?”姜靈洲聽見了他的嚷聲,便讓丫頭請他進來,“反正飯桌上也人少,應先生不如也進來一道吃了?”
應君玉急著打賭,便跨入房裡去。迎面便是一陣撲鼻香氣,桌上佈設著佳餚湯羹,膾魚積霜、鹿肉壓紅,有魚有肉,樣樣不缺,更有一盆滾溜溜的金桔圓子,看著便暖人心肺。桌邊坐著蕭駿馳與姜靈洲,只得兩人,卻要這麼一桌子菜,著實是浪費。
其實姜靈洲早先便派人去請過姜晏然,她料定姜晏然也不可能返回華亭去宮中過年,倒不如一同在威寧聚一聚。只是姜晏然卻回絕了,說軍情緊急,他不得離開軍中,還是與將士們待在一塊兒為好。
應君玉站在桌前,他從來都愛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又因為熬夜趕製機匣而沒怎麼用飯,一時不由有些心動。
“那草民就……就,不客氣了。”應君玉咕咚吞了口水,便坐到了桌側。丫鬟給他取了筷著碗碟,餓了兩天的他便忙不夾起菜來。
吃了沒幾口,他就將那機匣遞了過去,口裡嚼著肉,含糊道:“拿去吧,你要是能解開這匣,便是我應某人輸了。”
蕭駿馳給姜靈洲夾了塊白生生的山藥板,說:“先吃飯,吃完回去再瞧。”
“誒,不成,我現在就要看,反正也沒什麼胃口。”姜靈洲撥開了碗,全心全意解起那道機匣來。她因為孕事,胃口反覆無常。有時候能吃上許多,有時候卻覺得樣樣吃食都不對眼,口味和脾氣一樣反覆無常。
於是,這餐年夜飯便變成了蕭駿馳和應君玉一道兒吃了。
蕭駿馳總覺得有哪兒怪怪的,又說不上來。
姜靈洲有孕,吃了飯就容易犯困。她今年不用守夜,沒多久便早早去洗漱睡覺了。臨睡前,她還捧著那道機匣在擺弄著,便是睡著了也將其橫在胸口。還是蕭駿馳擔心她硌著,才悄悄把那機匣抽走了。
夜已深了,威寧城裡靜了下來。因為戰事將近,便是這除夜也沒什麼熱鬧的煙火氣,與他二人去年在競陵的景象完全不同。不過,因為姜靈洲在身旁,蕭駿馳倒覺得很是滿足。
他將那機匣端在手裡,仔細看了一陣,上手擺弄起其中機關來。一按才知,這小小一道匣子,能盛十數道小小關卡,一格扣一格,要想將其解開,還需用到卦辭干支之數。
蕭駿馳左右看了看,慢慢摸索著。夜色漸深,合園裡燈火漸熄,丫鬟、婆子們都去睡了,人聲罕聽,他這才解開了其中幾道機關。然後,他將機匣放回原位,假裝不曾動過。
次日姜靈洲起身後,剛淨了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