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蕭武川勉強收回了手,俊俏的面孔上露出了笑意來:“靈洲,不說那些糟心事了。朕帶了些新奇玩意來,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這時候,他的笑倒是一點兒也不輕佻了,仿如真是個剛見著了心上人的赤誠少年,正以一雙黑曜石似的眼珠子,滿懷希冀地望著她。他身旁站著個婢女,手託錦盤,盤裡裝了些西邊傳來的新鮮東西,譬如玻璃珠子、沙漏和顏色豔麗的香料匣子之流,色彩炫目。
姜靈洲側過頭,隔著珠簾遠遠地望了一眼,問:“陛下以為我是梁妃麼?”
蕭武川有些不解,疑道:“你不喜歡麼?”
“陛下莫忘了,我自幼生長於華亭宮闈,雖齊數敗於魏手,卻也是個萬邦來朝、威儀赫赫之地,要怎樣的山珍海味、錦衣玉食沒有?”她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有散漫的輕視,“陛下這些小心意,哄哄那小門小戶出來的梁綠蕙倒算尚可,我便算了罷。”
蕭武川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
他斂去了方才的討好之色,猛然掀翻了婢女呈上來的錦盤。物什落地之聲,驚得四下婢女紛紛退後,連白露都低呼一聲,道:“王妃娘娘……”
白露生怕王妃真的惹怒了這蕭武川,他會對王妃做出什麼詭秘舉動來。
“讓他鬧。”姜靈洲卻坐回去寫字了,筆尖重新沾了墨汁兒,“橫豎又不會少塊肉,我不放在心上。”
蕭武川的心底,忽而生出了一層無力感來。他雖龍袍加身、身於萬人之上,本可俯瞰眾生塵土,卻偏偏拿這一簾之隔的女子毫無辦法,竟真如那陳王與神女似的。
先前他為蕭駿馳所傷,內裡有些損耗,此時還未大好,便急匆匆地忙著來見姜靈洲。被她一氣之下,竟覺得喉間微癢,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轉眼間,悶著嘴的手心裡便多出了一團猩紅。
作者有話要說:不虐不虐~把小皇帝氣吐血~一會兒就把大狗放出來~
注:【霜天曉角·漢陽王守席上】 張孝忠
出西宮
蕭武川雖被姜靈洲氣得夠嗆, 卻仍未放棄。綾羅綢緞、珠釵首飾、佳餚珍釀,連日裡源源不絕地朝臨華宮中送。西宮內的諸妃嬪雖不知臨華宮裡住的是誰,卻都暗自憂心不已,怕那兒又出了下一個梁妃。
說來也是蕭武川狡猾,將姜靈洲弄進了西宮裡, 馬車轉了一圈又趕回攝政王府, 便說是競陵王妃已經回府去了。這臨華宮裡住的,是先太后賜下來的美人。
蕭武川打的什麼主意, 無須言明。
此外, 蕭武川還把他飼弄著的一隻鸚鵡贈給了姜靈洲, 說是要掛在屋簷下, 給姜靈洲解解悶。可當日晚上,姜靈洲就開了籠門, 把鸚鵡給放出去了。第二日蕭武川來時, 看到那空空如也的金籠子, 面上竟有了一絲落寞之緒。
“成日關在籠子裡, 怪悶的,倒不如讓它自個兒飛了。”姜靈洲說。
“這鸚鵡打小就跟著朕,含章殿裡的人每日挑著晨間露水飼弄它。若是讓它自個兒活,興許明天就因不習慣外邊的嚴霜烈日、粗枝糙葉,死在歪頭了。”蕭武川看著那空籠子,言語裡滿是遺憾。
“死在外邊,也比死在籠子裡好。”姜靈洲面色不變。
來這西宮的幾日,她已練了數張大字, 心境倒是越來越穩了。蕭駿馳下獄至今還好端端的,連那攝政王的稱號也未被褫去,想來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