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老頭子,一個則是身量矮小的年輕人。那年輕男人蓄著兩撇小鬍鬚,其貌不揚,眼神卻極是精亮,一雙虎虎生威的大眼瞪得如銅鈴似的,直如羅剎像上的泥珠子一般,叫人心底發憷。
劉琮見到那年輕男人,心底就有些煩惱。
他父皇留下的一干老臣,個個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油滑狡詐得緊;不然,他們也不足以在那等動盪之年保全己身,在雙朝更迭之時還蓄下餘力來,苦等多年,候著劉琮東山再起。而在這一干人中,又以手握殘兵的賀家最是麻煩。
昔年劉齊亡朝,殘兵敗將本就寥寥。剩下的精銳,則盡數被歸到了賀家手中。現下,那賀家的家主,正是面前這個雙目精亮的矮個男人,他喚作賀奇。
賀奇倒是懂得些領兵打仗之事,也小勝過幾場;可正是因著他幾乎握住了劉家所有的殘部,便有些趾高氣昂起來,只覺得自己便是劉氏的救世佛祖。這劉齊天下安能匡復,都要看他賀奇的意思,以至於,賀奇在劉琮面前都分外傲然一些,大有平起平坐之意。
最最麻煩的,則是這賀齊性好漁色,為人荒淫殘虐;凡有小勝,便讓部下屠盡全城,只留下有些姿色的女子,以供蹂|躪玩弄;上至三四十歲的婦人,下到初初長成的少女,都不放過。
劉琮是極不屑這等禽獸不如之人的,可是他手無兵權,雖是帝王身,卻也說不上話,無法與賀奇硬碰硬。此刻,劉琮看著賀奇那一雙眼四處掃著,心底有些後悔將格胡娜帶來此處了。
他正這樣想著,那賀奇已經發現了紗屏後有個綽約身影。
那紗屏後的人雖著男裝,但肩膀卻細細瘦瘦,婀娜有致,看著便是個女扮男裝的妙齡女郎。於是,賀奇便“嘿嘿”一笑,對劉琮道:“陛下不愧是人中之龍,也懂得了女色之妙,竟在此地就……妙極,妙極。”
一番齷齪言語,讓劉琮與那兩位老臣皆在眼底露出嫌惡之色。劉琮壓住心底蔑意,道:“皇后有事稟報,我讓她在後候著,有何不可?”
他有意點明格胡娜是皇后,只為讓賀奇收斂一些,莫在此地大放厥詞。只是那賀奇顯然不懂劉琮良苦用心,言語之間,竟然愈發露骨不堪起來:“臣聽聞那皇后乃是個胡女,不知滋味幾何,可與漢女有何不同?”
劉琮一聽,渾身如遭雷擊。他只覺得這恥辱迎面潑來,卻不得避開。
“賀奇!”他冷著面色,道,“你怎敢對皇后不尊?”
賀奇卻並未為他的怒意所退,依舊嬉皮笑臉著:“陛下生的哪門子氣?你我二人可不是兄弟?這劉家的江山都要靠臣來打,怎麼到了說女人的時候就如此生分?”
賀奇言語之間,全然沒有對帝王應有的尊崇之意,竟還妄圖與劉琮稱兄道弟。
劉琮聽了,心底惱極;繼而,又泛起一抹無力來——他又能如何?本就手無實權,不過是個隨時便會丟了冠冕的偽王罷了,難得還能開罪這唯一會帶兵打仗之人麼?
他正如此想著,卻聽到那紗屏轟隆一聲倒下了,原來是格胡娜一腳踹翻了屏風,轉身便到了劉琮身旁。她轉得利索,寶藍騎裝並著那高束烏髮一飄,颯爽非凡,別有英朗之美。賀奇見了,眼神不由愈亮,讚道:“果真是別有味道!”
“味道?”格胡娜揚眉,露出一份挑釁神情來,從腰間摸出了一柄馬鞭,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叫你再嘗不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