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
格胡娜玩著那被喝空了的茶杯,道:“劉琮啊,對我也就那樣兒吧。我是不大習慣這兒的,但先前在太延的那些年也都過來了,再換個地兒待待倒也無妨。只是這齊國的規矩實在煩人,你沒見著白天總有三四個老阿婆跟在我身後,說長教短的,真真是要我命。”
聽到她那副不勝其擾的語氣,姜靈洲心底有了暗暗好笑之意。
“是,齊國便是這樣的,我小時候也受的是這樣的規矩。母后成日與我說,這不能做、那不能做,身為女子,便是連跨出後院之門,見一見外邊人也是不成的。”姜靈洲說。
“這麼嚇人?”格胡娜做出目瞪口呆的樣子來,進而雙膝一放,身子前傾,像是要與她說什麼秘密似的,道,“你有空一定要去那穆爾沁草原上看一看,那兒的女子絕不會有這麼多的規矩,想嫁什麼樣的勇士,就嫁什麼樣的勇士。”
姜靈洲總從她口中聽到那大草原,但是她不曾去過,也想象不出來是怎樣一番光景。正欲追問時,卻聽得魚藻宮門口傳來染紫、澄碧脆生生的拜見之聲。
“奴婢見過陛下。皇后娘娘剛剛也來了,正在裡頭呢。”
婢子的聲音軟軟俏俏,卻似一記當頭大棒,敲得格胡娜天靈顫顫。她登時急急站了起來,撐著額頭原地打轉兒,碎碎聲音裡全是焦慮。
“劉琮?劉琮來了!他不讓我來這兒的!這可如何是好?”
姜靈洲也微微一愕,未料到格胡娜竟然是自作主張偷偷溜來的。
耳聽著那宮門嘎吱開啟,屬於男子的腳步聲已到了外間。格胡娜目光一急,瞥到那大敞的視窗,立刻三步並作兩步,離弦之箭似的躥了過去;一記利索翻身,她便落到了窗外,一手攀著窗欞,吊在了那兒,只餘四指攀在那處。
姜靈洲看到她這一番動作,驚出了一身冷汗——那窗可是足有三層那麼高,也虧得格胡娜竟然吊得住自己。
不待她做出什麼來,劉琮便已譁然撩開了珠簾。一陣玎璫碰撞脆響,霜色長衫的青年便在姜靈洲面前露出了身影。
姜靈洲剛打算好如何應對劉琮那張總是掛滿倦意、疲憊與苦澀的面容,想了一圈如何說家國大事與舊日往昔,誰料她一抬頭,卻看到劉琮的表情和往常不大一樣。
他揚了眉,眉角直跳,張口不問姜靈洲,而問格胡娜。
“皇后呢?”劉琮問。
“這……”姜靈洲訕笑一下,轉開話鋒,道,“安慶王,你又來我這做什麼呢?橫豎我一介婦人,也阻礙不了那競陵王的玄甲軍。”
可劉琮卻難得地沒與她提起這些掛心的大事,竟左左右右、裡裡外外地搜尋起格胡娜的身影來。眼看著他的腳步近了那處窗臺,姜靈洲的心也吊了起來。“劉、劉琮!”她大著膽子喊了一聲,“你快些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若是換做從前,這話準能讓那自幼長大的竹馬露出苦笑。可此刻他竟然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便撩起衣袍,彎腰到桌案下去檢視格胡娜的蹤影,險些要趴跪到地上去。
姜靈洲忍不住插嘴道:“皇后娘娘怎麼會在那種地方!”
“怎麼不可能?”劉琮起身,攤手道,“你不知道她的性子麼?她什麼都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