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綠蕙雖僵在原地,卻耳聰目明,自然能聽清房太后所說之話。她心中巨愕,明白這房太后怕是要藉機殺人,眼前登時一片灰暗。
她還未復寵,還未出宮嫁予競陵王,又怎能白白命喪箭下?!
她咬咬牙,提著裙襬便想逃跑。誰知那巨熊見她逃跑,竟愈發興奮起來,口吐濁氣,嘶喘著朝梁綠蕙衝去,混著汙泥的爪子一樣,便在梁綠蕙的身上深深地抓出一道印子來。從面頰到左耳旁,數道可怖抓痕,滾滿了血汙,煞是嚇人。
梁綠蕙哀叫一聲,捂著面頰滾落在地。她向來金嬌玉貴,何時受過這般痛楚,頓時嘶叫起來。更令她癲狂的是這深深一抓,足叫她破相。從前她嘲笑謝如鶯破了相,可如今她自己卻也遭此厄運。
沒了這張臉,蕭駿馳還會要她麼?
向來以容貌為傲的梁綠蕙,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瞬間萬念俱灰。她散亂著髮髻站在原地,抬眼便瞥到房太后故作瑟縮地躲在高臺上,心裡恨意齊齊湧出。
面容好一陣扭曲翻騰後,梁綠蕙忽而似瘋了般大笑一陣,隨即惡狠狠地瞪著房太后,道:“房月溪,你想要殺我,你也別想好過!我今日就要這天下人都知道,你們做的好事!你同你那好皇兒……”
話至一半,一枚羽箭倏然破空,以迅光極電之勢,飛速掠過獵場,直直射入她喉間。那羽箭力道之大,竟穿喉而過,又自梁綠蕙後頸沒出,帶著餘力射入了那巨熊心窩。
巨熊慘叫一聲,轟然倒地。
梁綠蕙呆愣著面容,立在原地,面色已急遽衰敗下去。她抬起抖個不停的手,想要摸一下自己喉間,卻看得身前滿是滾熱血跡。
“你……們……”
她勉力擠出兩個不成模樣的字來,便如風中弱葉,軟軟倒在了地上。鮮血與她的紅衣混在一塊兒,讓人分不清楚這紅到底是她的衣衫,還是她喉間噴湧出的血水。
梁綠蕙最後所見,便是那曾經寵她至深的少年帝王,垂眸注視著微顫弓弦,戴著玄色護甲的右臂尚擺出引弦模樣。
真是好一位風姿翩翩的貴胄兒郎。
蕭武川摘了箭筒,將弓丟給了內侍,撫著手掌懶洋洋道:“三皇叔,朕射的這頭熊如何?可能算我摘得頭籌?格爾金妹妹獵到的那兩籮筐獵物,也不及這一頭熊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狗:不如何【冷漠】
伴青燈
四下一片寂靜, 無人膽敢應答。
蕭駿馳眸色深深,寂然注視著梁妃匐倒的軀體。半晌後,他揚手,淡淡道:“梁妃失智,行刺陛下, 為外侍所殺。王德海, 把梁妃拾掇好了。”
看他模樣,似乎只是死了只獵物般, 無甚好驚的。
王德海捻著手指, 喏喏應了聲“是”。
眼見著幾個太監手腳老練地去抬梁妃屍身, 四下百官依舊一片死寂, 誰也不敢多言。只有格胡娜像是不懂這氛圍,笑哈哈道:“陛下打得這頭熊, 確實是個好東西。我當不起第一名, 陛下才是實至名歸。”
竟不知該說她是快言快語, 還是有心諷刺。
跟在毫州王蕭飛驌身旁的格爾金, 簡直想把自家妹子的嘴給縫上。
蕭飛驌卻不管那麼多,露著笑著接了話頭:“我看陛下頗有大哥當年風範,來日定是個馬上好手。待三弟歸權於陛下之日,陛下便可一展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