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定慌張地點了點頭。
她想到了三日月宗近出去見壓切長谷部前,對她所說的話——
“壓切長谷部一定會索要你的名字。他可是殺死了前代主君的人。為了不被殺,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吐露出自己真正的名字。無論他問什麼,你就一口咬定‘忘記了’。明白嗎?”
阿定在心底叮囑了自己一句:不能說。
壓切長谷部用雙指捏緊了主君的下巴,低聲問道:“主君,你的名字是什麼?交給我吧。”
“抱、抱歉。”女子輕聲說,“我不記得了……”
“……”壓切長谷部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你的名字是什麼?”
“……忘記了。”
“……”
壓切長谷部將手搭在了刀柄上,問道:“名字?”
女子的肩顫了顫,聲音仍舊是輕輕的:“已經,忘記了……”
“是吧?”三日月略帶一副無奈的樣子,“她總是這樣呢。”
壓切長谷部鬆了手,盯著三日月,說道,“無妨,她總會想起來的。”
看起來,是不想對阿定下手了。
壓切長谷部在本丸住了下來。
他回到本丸來的事情,令所有付喪神都一陣提心吊膽。但三天過去了,主君還活得好端端的,付喪神們不由開始猜測,是壓切長谷部轉性了。
或者說是——被主君征服了!!
不愧是笨蛋大主君。
只有阿定知道,壓切長谷部並沒有如本丸所傳說的那樣,被她所“征服”。恰恰相反,壓切長谷部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她的行動,似乎把全部的重心都壓到了她的身上。那無處不在的、近乎狂熱的注視,令阿定深深地困惑著。
為什麼要這樣注視著她呢?
如果是人類的話,只有“太過厭惡”與“太過虔誠”這兩種情況吧。
壓切長谷部屬於哪一種呢?
沒有答案。
她只能儘量無視壓切長谷部的視線,做自己的事情。學習、打掃、和三日月交談本丸的事情。偶爾在門前,偷偷地瞥一眼守衛在外面的一期一振。
但是,也只是一眼而已。
如果多看一會兒的話,一期一振的容顏就會令她起一些別樣的念頭,進而讓她的身軀再浮現出烙下刀紋時的熱燙來。
但是,只看一眼的話,那也足夠了。
一期一振端端正正跪坐著的樣子,或者是握著刀站在走廊下的模樣,都令她的心底泛起溫柔的漣漪。他的側顏與背影,都透著不可思議的美好。
阿定已經竭力遮掩自己對一期一振的關注了,可她的“遮掩”對於其他人來說,卻顯得拙劣、青澀而滑稽。壓切長谷部很輕易地就看破了她粗糙的偽裝,發現她對一期一振有著別樣的關注。
想到一期一振所說的“她絕對不會拋棄我”,長谷部的心底有了好笑的念頭。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三日月宗近可真是把人欺負得很慘啊。
“主君,你對一期一振很在意嗎?”壓切長谷部問阿定。
他說話時用了敬語,儘量讓自己顯得忠誠平和,正如從前模樣。
“沒、沒有。”阿定立刻搖頭否決,“他只是普通的付喪神而已,不是嗎……?”
“……”長谷部微笑了起來,“一期一振相當忠誠啊,像以前的我。”
聽到他誇獎一期一振,阿定竟然不可抑制地偷偷笑了起來,彷彿與有榮焉。雖然她很快就隱去了自己的笑意,但長谷部還是發現了。
於是,壓切長谷部有了自己的想法。
這一天的早晨,一期一振不見了。
阿定在門口掂著腳張望了許久,卻始終見不到一期。於是,她安慰自己:是去三日月宗近那裡了吧。從前燭臺切擔當近侍的時候,不也時常被三日月喊去商量事情嗎?
然而,一日過去了,卻始終不見一期一振回來。
阿定略略有些急了。
這時,壓切長谷部回來了。
“主君,一期一振的情況有些不妙啊。”他蹙著眉,對阿定說,“白天的時候,有溯行軍入侵了這裡。他經驗不足,在對戰的時候受了傷,躺在藥研那裡呢。”
“……?!”阿定的心瞬間吊了起來。她撲過去,抓著長谷部的手,問道,“很嚴重嗎?會好嗎?!”
“不好說啊。”壓切長谷部搖搖頭,嘆息道,“如果有主君的信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