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的身軀一震。
——為什麼?!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靠近了主君的身旁的。
他自認在擔當近侍的這段時間裡,完美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守衛著主君的安全、服侍主君的起居,照顧著她的一切,沒有犯下任何的錯誤。
既然如此,為何要剝奪他的近侍之職?
“很不甘嗎?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近侍原本就是輪流擔當的。”三日月解釋道,“在你之前,燭臺切光忠、加州清光都曾是近侍。”
“嗯?”壓切長谷部的注意力轉移了,“還有兩個人嗎?這一點你可沒有和我說過啊,三日月。”
“……哈哈哈……這不重要。”三日月連忙道。
一期一振蹙了眉,問道:“可以給我一個原因嗎?”
“哦?”壓切長谷部嗤笑了一聲,說,“‘原因’?竟然有人會想從我口中問到‘原因’?……沒有原因,只是,我單純地想要這樣決定而已。”
他的回答並不算謙遜有禮,一期一振咬牙,露出分認真的神色來:“沒有原因的、無理取鬧的事情,我不答應!”
“沒有你答應與否的權利哦。”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說著,聲音溫和,“我們是刀劍。既然是武器,就該用力量的強大與否來說話……是吧?尚未有過戰鬥經驗的一期一振吉光。”
僅僅是一句話,就令一期一振啞口無言。
確實,他沒有任何的出陣經歷。即使他曾經是一把名刀,可成為付喪神之後的戰鬥經驗卻與他人相差甚遠。
想到此處,他不由微微黯然。
三日月宗近見他流露出黯淡之色,唇角便略略揚了起來。他的眸子半闔,其中的顏色恍如最深沉的子夜:“既然不甘心的話,那麼,這樣吧……如果你能代替我,教導主君軍策和出陣的種種事宜,我就把我的位置讓給你,如何?”
——我就把我的位置讓給你……
這可真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然而,三日月宗近的地位又怎會是這麼容易被取代的?
他在這個本丸裡生活了許久,瞭解本丸、付喪神、審神者、歷史、溯行軍的一切,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與強大的戰鬥技巧,而這一切,都是一期一振尚且沒有的。
三日月可以教導主君如何對抗溯行軍,而一期一振,不可以。因為他從不曾遇見過那些傢伙。
看到一期一振微微動搖的神色,一旁的壓切長谷部笑了起來。笑了一陣,他忽然說:“很為難嗎?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目標。如果你能打敗我——”
鏗的一聲銳響,壓切長谷部將刀自刀柄中拔|出,以銀亮的鋒芒直指前方,眼角眉梢俱是狂氣。
“能打敗我,證明你比我更強大、更有實力保護主君,使主君免於被傷害,那我就讓你繼續擔當近侍。如何?”
一期一振微微後退了一步。
——打敗壓切長谷部?
本丸裡唯一極化了的刀劍……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任務。
饒是心知不可能,一期一振卻死撐著將手放到了刀柄上,咬著牙,強迫自己顫抖的手握緊刀柄,似乎想要將其抽出。
“算了吧。”壓切長谷部笑了一聲,很乾脆地將刀收了回去,說,“你和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何必在主君面前大動干戈?”
一期一振的手漸漸鬆開了。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軟,似乎根本撐不住自己繼續站立著。
阿定終於忍不住了。
“我想要一期一振擔當我的近侍。”她很執拗地對三日月與長谷部說,“我知道他沒有實戰的經驗——但是,我不在乎。”
她認認真真地凝視著三日月的眼眸。
“這幅表情……”三日月宗近摩挲著手套,低聲說道,“簡直就像是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又回來了,正在懇求我的許可呢。”
壓切長谷部說道:“主君,那可不行啊。您的安危是至關重要的,您的存在決定了本丸所有付喪神的強大與否。近侍的人選,可不是‘憑著心意隨便決定’的東西,而是要對整個本丸負責的選擇哦。”
阿定微微咬牙。
“……算了,主君,謝謝您的信賴。”一期一振卻呼了一口氣。他低著頭,額前的碎髮遮去了眼眸,只餘下一片看不清表情的陰影,“我確實太過弱小了,不適合擔當近侍。比起三日月與長谷部,我還差的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