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心在這樣嘶吼著。
她闔上眼眸,默默回想起一期一振對待她的溫柔。大阪的煙火與白色的鈴蘭,河川裡的游魚與山原上的風。漸漸地,她察覺到了心底的悸動。
——我喜歡的人是壓切長谷部。
——是壓切長谷部君。
——是長谷部大人……
這樣的念頭壓倒了一切,像是在腦海中重築了一堵虛偽的牆壁,名為“欺騙”的顏料將整面牆都刷成了鮮豔的血色。
小臂上燙了起來,她睜開眼眸,撩起袖子,便看到那裡浮現出了三日月的刀紋。
只有三日月宗近的刀紋,沒有壓切長谷部的刀紋。
阿定的心微微一滯。
她知道,她連自己的身體都欺騙了。
壓切長谷部聽到衣料摩挲的聲響,垂頭疑惑地望向她。入目的一幕,卻令他的血液瞬時沸騰鼓譟起來——
主君的小臂上,出現了懲罰心動的三日月刀紋。
這意味著什麼,無需言說。
壓切長谷部扣住了她的手腕,呼吸悄然粗重了起來。他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蒼鷹一般,視線緊緊鎖著她小臂上泛紅的肌膚。
“主君,不解釋一下嗎?”他的聲音滿是興奮與愉悅,手扣得極緊,抓的女子肌膚生疼。
阿定卻陡然別過頭去,身體微顫著,像是一株渺小的菟絲草。她不肯回答,只是拼命搖了搖頭,想要把手抽出來。但是,她又如何敵得過壓切長谷部的力氣。
長谷部用雙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扭過頭來。主君的雙眼泛著淚意,面龐上滿溢著羞恥,像是被人發現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對我心動了——是嗎?”壓切長谷部說著。
雖然是反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阿定的眼淚滾落下來,卻沒有說話,只是悶著聲狠狠地搖了頭。
好半晌,她才帶著哭腔開口:“我不敢對您這樣的人生出非分的念頭……”
壓切長谷部鬆開了她的手,將她摟入懷中。
禁錮的力度,幾乎要令她無法呼吸。
“我明白了。”他的聲音透著極端的愉悅,“您對我的信賴,真是一件最好的禮物。我會暫時地解除與你的契約,這樣,三日月宗近就會更信服您。不過……在一切都結束後,您要和我重新結下契約。”
瘋狂的愉快感湧上了他的心間。
他不在乎主君是什麼時候心動的,也不在乎心動的契機是什麼。
刀紋是不會欺騙他的,總之,主君對他心動了。
“真的可以嗎……?”她詢問。
“嗯。”壓切長谷部從唇間逸出滿意的嘆息,“可以。”
於是,阿定從壓切長谷部那裡拿回了自己的名字。
數日後。
“三日月。最近有些不好的事情啊。”
正在翻閱著卷宗的三日月宗近,被壓切長谷部如是喚住了。
滿是藏書的矮櫃,散發著青墨與脆弱紙張陳舊的氣息。圓窗被遮上了,確保陽光分毫不能漏入,室內的光源只有跳躍的燭火。
三日月將書籍放回櫃上,詢問道:“出了什麼事?”
壓切長谷部將身前的主君,往前又推了一步,聲音之中有著一分凝重:“剛才,主君忽然問我,‘我叫做什麼呢?’”
噼啪一聲響,是燭火輕輕一跳。
三日月宗近的面色,在燭火顯出了幾分冷凝。
繼而,他蹙低眉心,問道:“真的嗎?”
“這種事情,沒有必要拿來玩笑。”壓切長谷部卻嗤笑了一聲,“三日月,你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