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答應了少爺的請求。
私奔的晚上,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了,蟬鳴依舊很聒噪,剛下過的雨將破舊的山村洗刷一新,沒了那些灰塵與浮埃,空氣也清新了不少。
松山昌誠收拾了行李,拿上了自己的佩刀,悄悄踏出房門。
他很年輕,二十歲不到些,還是個少年的身姿,尚未經過歲月險惡的雕琢打磨,眼裡滿是雄心壯志與倨傲之色。
他有一身很厲害的劍術,但是在這個破敗的家門裡,他的才能無法得到發揮。所以,他決定離開家門,外出闖蕩去。
至於父親,他是不會稟報的。他的父親生怕失去了繼承人,只會將他看的很緊,不准他隨意外出。
這個松山家裡,唯一讓自己眷戀的,大概就是那個傻乎乎的丫頭了吧。
昌誠想到阿定低聲說話的樣子,臉上的倨傲之色化為了一抹柔和。
他提著木屐,放輕腳步,走到了屋簷下。泥巴沾汙了他的白色足袋,他隨意地拍了拍,套上木屐,就要往外走去。
“松山少爺,這麼晚了,您要去往何處呢?”
有人組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
“很抱歉——我是不會讓您去見我的主君的。”
那男子說著奇怪的話,微睜的眼眸裡,帶著冰冷的溫柔。
糊塗
在私奔的第一步, 松山昌誠就遇上了阻礙。
面前這個奇怪的人,說著什麼“我不會讓你去見我的主君”什麼的,就彷彿自己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罪人。可昌誠不認為自己得罪過他, 也不認為自己見過他。
“你……你是誰啊!”松山昌誠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低聲怒吼,“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來人卻沒有回答他。
這有著奇怪髮色、披著斗篷的高挑男子, 只是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隨即, 身影消失在了昌誠的面前。下一瞬, 昌誠便察覺到後頸一痛, 意識快速地剝離了。
年輕的少爺抗爭了兩下,卻無法抵過身體的訊號,軟綿綿地摔倒在了地上。
一期一振低垂眼簾,默默注視著松山昌誠。
昌誠的衣衫上沾了浮土,有些狼狽。他就像是摔碎的土偶一樣,陷落於雨後的泥濘之中,再也不可能進入阿定的人生了。
松山家裡響起了吵嚷的聲音,似乎是下僕發現少爺留下紙條出走了, 舉著火把衝出來在各處搜尋著少爺的身影。騰騰的腳步聲, 迴盪在松山家的各個角落裡。
今夜的松山昌誠, 原本就不能見到阿定。一期一振只是幫了個小忙, 令這件事發生的機率降到無限低罷了。
他微呼了一口氣。
現在,是時候去見主君了。
松山家後山的森林,籠罩在一片悽清之中。荒僻的林子, 未有任何的人影,只剩下暮鴉棲息於樹枝上,夜風吹動葉片的簌簌輕響漸次傳來。
阿定站在一棵大樹下,微微跳了一下,以卸下夜晚輕微的寒冷。雖然是夏季,但夜風吹拂來的時候,她便覺得身上起了一陣疙瘩。再兼之森林裡影子綽綽的,就像是鬼怪似的,讓她有些害怕。
少爺怎麼還不來呢?他已經遲到了很久了。
果然,少爺還是反悔了吧。
是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了呢,還是回到家裡去了?
她搓著手,心裡有著微微的淒涼和忐忑。
阿定對待少爺的感情很複雜。
她沒有戀愛過,但卻聽其他女人說過戀愛的經歷。女人如果戀愛的話,就要對男人忠貞不二,除非對方膩煩了,提出“我們結束吧”這樣的話。
正是因此,她在與少爺戀愛的第一日,就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會再背叛他了。
但是,這樣的決心卻沒有收到同等的回報。約好了一起離開的當夜,少爺甚至爽約不來,丟她一個人在夜晚吹冷風——
十五歲的、涉世未深的少女,終究有些氣惱了。
她正在氣惱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阿定心頭微微一喜,連忙扭頭道:“少爺……”
然而,來人卻並非是她盼著的松山昌誠,而是一期一振。
“……是一期一振大人呀。”她垂下了原本高興的眉眼,顯露出一分惆悵來,“這麼晚了,您怎麼會來這裡呢?”
一期一振的笑容,永遠是溫柔而得體的。他注視著主君的眼神,也予以了足夠的尊敬。他對阿定說:“我只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