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定一開口說話,組員們就鬨笑起來:“再說一句聽一下?這個丹後的口音啊……”
阿定有些急,越急,她的丹後口音便愈發明顯了:“我也想說京都話的呀!”
男人們粗糙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此時,一番隊的隊長沖田總司過來了。他拍拍手,詢問道:“在笑什麼?這副紀律不整的模樣。”
武士們瞬間噤聲了。
“是沖田隊長……”
“噓。”
總司面上帶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他大概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很年輕,在一眾武士裡格外扎眼。也許是因為年歲尚輕,他的眉眼裡還透著一分孩子氣。
阿定瞧了他一眼,有點明白加州和大和守的性格是受到誰的影響了。
“不要取笑女孩子。”總司對隊員說完,發現阿定在看自己,便安慰她道:“丹後話……也很可愛。這裡的大家,也並非全是京都人,我是從多摩那邊來的,還有人是從江戶附近的鄉下招募來的。那只是玩笑,不用傷心。”
這樣一說,阿定的底氣就足了。
大家都是鄉下人,誰又能嘲笑誰呢!
按照約定,阿定只能在西本願寺的屯所借住一個晚上,今天就要出去挨家挨戶地找工作了。她回去收拾行李的時候,哥哥鈴木芳太郎把她喊了過去。
“阿定,你見過我們的局長了嗎?”芳太郎問。
“還沒有呢。”阿定搖搖頭。
“來了新選組,無論如何也要去和局長打聲招呼。”芳太郎說,“快要到午餐的時候了,你去和送餐的下人說一聲,就說局長的午飯讓你負責去送。”
“誒、我、我?”阿定有些茫然。
可鈴木芳太郎畢竟是哥哥,她也不能拒絕兄長的命令。阿定有些迷惘地踏出房門,心底卻總覺得不大對勁。
雖然說不出為什麼,可讓自己的妹妹去局長的房間裡送飯……感覺怪怪的。
阿定到了廚房,詢問給局長送飯的事情。幾個下人看到她主動攬活幹,很爽快地把活交了出去。阿定端著幾個碗碟,有些為難地出了廚房。
快到近藤勇的房間時,她迎面撞上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就是沖田。阿定記得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於是她緊張地攔下衝田,詢問道:“沖田大人……能幫我一個小忙嗎?”
她有些忐忑,因為沖田畢竟是一個厲害的武士。
“怎麼了?”沖田問。
“總司,走了。”沖田身旁的土方歲三卻不耐煩地催促。阿定膽怯地窺了他一眼,發現他是個神態嚴肅、表情陰沉的武士,一副不好相處的模樣。
“哥哥叫我給局長送飯,但我不太敢去。能麻煩沖田大人……幫我敲敲門嗎?”阿定說。
就算鈴木芳太郎有什麼企圖——比如叫她去做妾什麼的——只要沖田和土方都在的話,芳太郎的想法也不太可能得逞吧。
沖田欣然同意。
他走上前去,扣了扣門,發現近藤並不在。
“啊,不在呢,今天他似乎是很忙的。”沖田笑了笑,說,“就把午飯放在門口的地上吧,局長回來的時候會看到的。”
阿定呼了一口氣,連忙道謝:“真是謝謝您啦,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聽到她綿軟的聲音,沖田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憋不住笑的樣子。好半晌,他才說道:“那個……能再說一遍嗎?‘一個大忙’怎麼說?”
“一個大忙……”阿定愣愣地重複了一遍。
沖田總司忽然笑了起來:“這個……這個丹後口音……很可愛……”竟然連眼淚都笑出來了。一旁的土方歲三,也在努力藏著微微上揚的嘴唇。
阿定這才反應過來,沖田這是在笑她的鄉下口音呢。
她又有些氣鼓鼓了。
早上還說著“不準取笑女孩子”的人,中午就開始嘲笑起她的口音來了!
誤會
阿定沒能見到新選組的局長近藤勇,鈴木芳太郎很失望。不過,他並沒有放棄,而是讓阿定等到晚飯時再去試一試。
“不打招呼就走的話,實在是太失禮了。”鈴木對阿定嚴肅地說,“這裡和鄉下不一樣,京都是規矩森嚴的地方。”
因為鈴木的話太認真了,阿定竟然真的被鎮住了。
她確實不瞭解京都的規矩,心理不由有些忐忑。
——啊,京都也稍微有些可怕呢。還是快點和大和守安定一起回本丸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