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妹妹教訓了,沈庭遠訕訕。
肖善芳聽到這群僕婢口口聲聲說著“郡主”,嚇得魂飛魄散,二話不說便跪下磕頭,行了個拜祖宗的大禮,姿勢極是誇張,像是戲文裡求饒的丑角似的。
陸知寧的婢女見了她跪拜的姿勢,都笑出聲來。一個嬤嬤道:“郡主不必與這野丫頭置氣,回頭與沈大夫人知會一聲,將這野丫頭逐出府去也就是了。”
陸知寧自己也險些笑了,她對沈蘭池抱怨道:“你們家怎麼什麼人都往府裡招?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蠢的丫頭!”說罷,又扯了扯沈蘭池的手,道:“我們去別處逛逛吧。”
沈蘭池有些無奈。
前世,這群肖家人被沈庭康轟出了家門,哪有肖善芳什麼事?要不是在這裡碰上了肖善芳,她還以為這輩子也是如此呢。天曉得肖玉珠是發了哪門子瘋,竟然留下了這群窮親戚,也不知道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反正陸知寧都發話了,估摸著這肖善芳今晚就會被轟出去,管她呢。
沈蘭池柔聲說好。她二人剛走了幾步,沈蘭池就發現自己大哥也飛快地貼了上來,緊緊地跟在自己身後,忙不迭地一道走了,連桌上的畫卷也來不及收,像是躲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走了一段路,沈庭遠湊到蘭池耳邊,輕聲問道:“妹妹,那肖姑娘口中的燈會,好玩麼?”
“你問我作甚?”沈蘭池白他一眼,“我娘又不讓我去。”
“你瞞不過我。”沈庭遠道,“你偷偷摸摸去了好幾次了,還是和世子爺一道去的。你若是不老老實實和為兄說話,小心為兄把這事兒告訴娘。”
“哎,你這人……”沈蘭池微惱,嘟囔道,“你怎麼就忽然想去那燈會了呢?”
沈庭遠腳步漸慢,白皙面孔微紅,口中囁囁道:“沒……沒甚麼。不過是想著,有個人……會喜歡這等熱鬧的地方罷了。”
自作自受
江夏王妃和陸知寧在安國公府待了一日, 用過晚膳才告辭而去。江夏王妃前腳剛走,後腳沈大夫人便遣人去了二房,說那肖善芳衝撞了江夏郡主, 言辭無禮,要肖氏將她和那群吃乾飯的窮親戚一道轟出家門。
江夏王妃與陸知寧可是實打實上了皇家族譜的人, 又豈是肖善芳能得罪的起的?肖善芳聞言, 驚得七魂去了六道, 當夜便哭哭啼啼地開始收拾行李,只等著明早就被踹出楚京城去。
肖善芳正在收拾行囊時, 那頭肖玉珠卻到了她房裡,道:“善芳, 你若是要留下,也不是沒有法子。只不過如今你得罪了那江夏郡主, 情勢緊迫,必須用些手段。”說罷, 她又低聲仔細與肖善芳說道了幾句。
肖善芳一邊擦著眼淚, 一邊懵懵點頭。末了,她破涕為笑, 道:“姑姑真是好計謀!”
聽得她叫自己“姑姑”, 肖玉珠心底嫌棄, 面上卻分毫不顯,只是笑道:“你庭遠表哥生性溫文, 乃是表裡如一的翩翩君子。日後你嫁了他, 自然有享不盡的福氣, 你也能久久陪著姑姑了。”
肖善芳面泛嬌羞之色,想入非非,腦海裡已浮現出變成沈家少夫人時的模樣來。
這二女各懷迥異心思,面上笑意融融,誰也不知道門外站了個細細瘦瘦的小姑娘。這小姑娘打扮得極不起眼,額前墜著厚厚的劉海,幾要遮去半副眼簾,正是沈家二房的庶出女沈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