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言,陡然丟了手中剪子, 喝道:“不像話!”
見父親暴怒,沈辛固微微垂首, 不改神色,道:“弟弟於我有數番救命之恩, 若他當真想要這安國公府的家業, 我給他也就罷了,總不至於為了一個爵位,鬧得裡外難堪。更何況,日後太子境況艱難, 正是需要安國公名號助力之時。”
沈瑞聽了, 笑了一聲, 道:“老頭子我才不管什麼太子不太子的,你要是讓老二承了家,那你真真正正的辛固大哥怎麼說?老頭子以後做了古,到了地下,怎麼和他交代?”
說著,他便有些氣結,一副暴怒樣子。
沈辛固之死,到底在他心底留下了芥蒂。更何況沈辛固一去,連累的吳夫人也心疾發作,匆匆離世。這個結,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
沈辛固聞言,微微猶豫。頓了頓,他道:“爹,二弟從前也是個純善之人。若我將家業交給他,興許他便會良心醒悟……”
“這麼大一個人了,竟還如此優柔寡斷、傻瓜腦子!”沈瑞氣的跳腳,一會兒,他又冷笑道,“好好好,你要將家業交給你弟弟,老頭兒今日就進宮去見陛下去,如你的願!”
說罷,沈瑞便一腳踢翻了自己精心伺弄的藥草,回房去了。
沈辛固見狀,低嘆一聲,對沈大夫人道:“爹脾性難測,我已習慣了。不過,若能將家業交給弟弟,那也是好的,免得我們兄弟嫌隙太過,最終令太子平增麻煩。”
他本不想與弟弟鬧得如此難堪,就算是分家,那也是為了護著兒女的無奈之舉。誰料到弟弟竟如此破罐破摔,大有將棋局都掀了的勢頭,那他倒不如將這家業還了回去。
到了下午,沈瑞便收拾收拾進宮了。
沈瑞面聖出宮後,宮裡就陡然傳來一個訊息——沈瑞將安國公府的爵位,交還給今上了!
這爵位乃是京城無數名門望族日思夜想的東西,老祖宗不知道打拼了幾代才得來的寶貝;但凡是有爵位的,家裡都有幾個兒子為它爭破了腦袋;捧在手心裡,恨不得像個明珠似的仔細呵護著。誰家門上要能懸個國公府的匾額,那可真是門楣生輝。
然而,沈瑞竟將這國公名號交還了回去,不要了!
這簡直無異於將到手的寶貝拱手讓人,千萬塊金元寶丟進了河裡。誰都沒想到,沈瑞竟會幹出這種令人驚愕的事兒來。
沈辛固得知,亦是驚詫非常,心底極是焦急。
父親如此行徑,定然是因為心底芥蒂過深,寧可不要這爵位,也不肯由弟弟來繼承。
要是弟弟知道了,恐怕……會對他們大房怨意更深。
他本是想要修補兄弟感情,誰知陰差陽錯,竟會變成這樣!
沈辛固立即想要去見弟弟,可沈辛殊那頭已經得知了這訊息,閉門不見,直截了當說二人已經分了家,不必再有兄弟之情。
連陸兆業都像是氣急了——他近來日日宣召幕僚入東宮,可今日,來宣召的公公根本就沒有到沈辛固這兒來,更別提是請沈辛固去見太子了。
沈辛固轉念一想,心知必然是太子對自己生疑了——這等風聲鶴唳的關節眼上,安國公府卻向陛下示好,交還爵位,那不就是等著留一條後路,不願與太子共進退?!
沈瑞這一招玉石俱焚,真真是將自己多年的算盤都給摔了。
沈辛固無可奈何,沈大夫人勸道:“老爺,二弟一家擺明了是隻想要那爵位。如今爵位沒了,您就不是正經哥哥了,這種薄情之人,何必與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