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鬧。
楚帝在天廟中小憩一陣,憂慮難止。恰兩位皇子自山腰前來侍奉,楚帝便命二人各自立於面前。
即使是在楚帝跟前,陸兆業依舊冷著神色,不見任何馴服恭順。楚帝望見他的神色,便想到當年宮中傳聞這孩子剋死生母的事兒,心底愈發不悅。
陸子響剛得知生母毫無徵兆被廢去貴妃之位,難免有些惶惶。楚帝見他神色微異,便嘆道:“響兒,廢去你母妃也是無奈之舉。她身帶不吉,難免禍害到你。日後……朕定然會補償於你。”
陸子響應了聲“是”,心道:不過是有人暗算母妃罷了!不然何至於此?
見陸子響依舊神色不安,楚帝在心底道:他這補償,定然是會拿江山來償的。只是,子響純善至孝,得知生母被廢,定會難熬好一陣子,也只能委屈他了。
靈山祭拜卻得災厄之象,歸京後,楚帝一連數夜都未曾安睡,琢磨著是否早日將這帝位傳與陸子響,好令天脈龍氣煥然一新,以化災解厄。
偏偏這時,北方忽然便傳來疫病爆發的噩聞。
那疫病年前便已有了點點跡象,只不過那時規模小,橫豎只有一兩支縣裡軍隊生了疫病。地方官府怕上頭怪罪,草草埋了病人,又藉口以蠻人作亂、江湖術士信口雌黃,壓下風聲,隱瞞不報。如此拖延一陣子,疫情陡然轉惡,轉瞬便在數個郡縣裡蔓延開來。
京城人得知此事,頓時一片人心惶惶。
安國公府在北邊沒什麼親眷,倒也不甚擔心。沈大夫人是最憂心忡忡的那個,總是在唸叨著“去請福神保佑”之類的話,總怕疫病蔓延到京城來。
沈蘭池有心安慰,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這瘟疫前世便有,只在北邊肆虐。京城雖有十數個犯病的,但那幾人都是自北邊逃來的,剛入城不久就死了,屍身又葬得好,以至於京城得以倖免。
前世的她乃深閨小姐,對疫病之事所知甚少,只知道那疫病肆虐了二月有餘才消退下去。今生重遇此事,她也並無任何解法。
宮中楚帝聞此奏報,愈發憂慮。
那洪武口中的預言果然成真,如此一來,柳貴妃確實身帶不吉。若是要將柳家除去,便如拔去子響雙翼,又豈能與太子對抗?
看來,在拔除柳家前,還需讓陸兆業將太子之位讓出。
楚帝籌謀此事已久,早已想了數個廢太子的理由。疫病一出,楚帝當即召來心腹,與數位大臣仔細商議改立太子之事。
此事牽涉甚廣,陸兆業也得知了一絲風聲。
他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不願坐以待斃,也立即召了自己門下謀士門客並沈辛殊、沈辛固等人商議對策。
朝堂中有門路者,皆惴惴不安,唯恐這改立太子一事禍及自身。好在一切都在暗中進行,雖私底下風起雲湧、暗渦不斷,表面上卻是一派和樂融融。
開了春,萬枝新發,永淳公主自朱雀門發嫁,和親般伽羅國。待永淳公主和親後,又傳出太子要正式迎娶沈家小姐過門的訊息來。
聽聞此事,沈蘭池微微驚奇。
前世,陸兆業娶她是在永嘉三年的冬日。如今永嘉三年剛剛入了春,太子便急著娶人過門了,想必宮中是發生了什麼事。
陸兆業之所以選擇在大婚時對沈家發難,便是因為這時的沈家自以為大業半成,放鬆了警惕,滿京守衛亦因太子大婚之事而放下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