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沈辛固,怔怔地發了好久的呆。好半晌後,才被帷帳後的咳嗽聲給驚醒了。他低下身,給沈瑞遞入一盞潤喉茶水,問道:“爹,你先歇著吧。家中事,自有兒子來操心。”
沈瑞喝了口茶,道:“瞧你弟弟那副樣子,心底自然是不服氣的,只怕日後還會折騰出事情來。若是真有那一日,我還是將這無用的爵位交回去吧。”
沈辛固一聽,立刻道:“爹又何必如此!這安國公府乃是沈家祖先世代心血,若是將爵位交還回去,固兒又怎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沈瑞看他一副心焦模樣,搖搖頭,道:“當初我覺得你堪為大用,這才讓你承了家業。這也是一番饋償,好彌補你年少顛沛之苦。未料到你卻本末倒置,將這家業看的如此之重。如今,老頭子有些後悔咯。”
“爹說的是什麼話?”沈辛固道,“家業自然是最重要的,怎麼會是‘本末倒置’呢?”
聽爹的意思,這偌大家業也不過是彌補他少年清苦的手段罷了。這安國公府到底前程如何,爹依舊如從前一樣,一點也不在意。
“瞎說!人活一輩子,當然是活得痛痛快快才最重要。”沈瑞的精神一下子就來了,嚷道,“我讓你做一家之長,就希望你能痛快一回;也能讓老二那個傢伙嚐嚐苦頭。他錯了一次,在我這裡便是錯了一輩子,我是斷不可能讓他來繼承爵位的。”
說這話時,沈瑞的面頰上又浮現出一分複雜的輕鄙之色來。
沈辛固自知爭不過這個脾氣古怪的爹,也知道後來沈辛殊所犯下的那樁“錯事”實在錯得有些離譜,因而只得低頭順著沈瑞,連說幾聲“是”。
沈辛固又在父親病榻前留了一會兒,這才離去。
沈大夫人得知二房答應分家,登時心底一陣舒暢。沈蘭池回家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母親喜上眉梢模樣,不由心底微微一惑。
“娘,你這是怎麼了?”沈蘭池問道。
“總算把那惹人心煩的一家子踹出去了,娘心裡開心呢。”沈大夫人說罷,仔仔細細瞧著沈蘭池的鬢髮,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啊?”蘭池不解。
“王妃待你好不好?世子怎麼樣?”沈大夫人追問道。
“好……挺好的吧。”沈蘭池答著,目光兜轉開。
沈大夫人一低頭,見蘭池手裡還捏著朵紫色的絹布頭花,問道:“哎喲,這又是什麼?王妃娘娘給的?”
“不……不是。就是……”對著難得熱情的親孃,蘭池反而有些支支吾吾了,“就是上街時,見著好看,隨手買的……”
“誰給買的?世子?”沈大夫人孜孜不倦地追問。
“……娘!”沈蘭池趕緊把那頭花別到沈大夫人頭頂,嚷道,“您就別問了!這花襯您,您戴著吧!”
說罷,提著裙襬飛也似地跑了。
望著沈蘭池的身影,沈大夫人心底一陣慰意。
等過了年,替庭遠定下了婚事,也該想一想蘭池來日的歸處了。
庭遠的婚事呀……
哎呀……
愁吶。
分了家,二房就另起鍋灶,與大房徹底分開了。肖氏這是第一回 做真正的當家主母,起初還新鮮了兩三日。待她仔細核對過賬簿後,卻又愁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