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過來坐。”沈大夫人招招手,叫蘭池一同坐在紗櫥裡頭。
“娘,什麼事兒?”沈蘭池揉了揉困眼。
“蘭兒想好了,不想嫁那太子了?”沈大夫人問。
沈蘭池一下子就精神了。她點頭,道:“蘭兒不想嫁。”
“那好。”沈大夫人氣定神閒,露出一副暢快笑面,道,“娘與你爹說好了,蘭兒不用嫁過去了。”
“咦?”沈蘭池微愣,道,“爹……爹他,竟然答應了麼?”
在蘭池的心底,沈大老爺最重的是這安國公府的匾額。沈家才是最重要的,為了讓沈家攀得榮華,他能將兒女都交納出去。
這樣固執的爹爹,竟然……答應了?
“結姻自然是要結姻的,只不過你不用嫁過去罷了。”沈大夫人道,“二房不還有你堂姐麼?她日思夜想著做太子妃,那便圓了她的念想。”
沈蘭池瞪著眼,極是吃驚,問道:“爹怎麼答應的?”
“你爹前幾日拿著了這個。”沈大夫人面色一改,變得極為氣惱。她拍出一封信來,道,“也不知是誰偷偷摸摸盜了來的,特地送到你爹案頭上,還附上了太子的玉簪一把。這人可真是個宵小之輩!不敢拋頭露面,卻在背後煽風點火,八成是指望著咱們安國公府能出手鬥倒這新貴阮家呢!多虧了這信,這才讓你爹改了主意。”
沈蘭池展開那信紙,抬眼一瞥,寫的是某阮姓女兒對情郎日思夜想,並希望情郎早日迎娶自個兒過門;最好,能把情郎未來的正妻一家給捯飭出京城,好給這位阮姓女兒的家族騰位置。
信上的字眼,真是好不眼熟。——什麼“我念陸郎,相思甚苦”;什麼“蟾臺隔千重,我意隨月光”;什麼“淚浸衾枕不知拭,只待描眉著紅妝”。
“哎喲……我的娘……”沈蘭池一手捏著信紙,險些笑得起不了身,只留下沈大夫人滿面疑惑,問道,“蘭兒,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好笑嘛!哈哈哈……”
瀟灑一番
這幾日, 沈二夫人的面色格外暢快,逢人便笑,彷彿錢袋裡進了鬥金似的。不因別的, 只因那大房終於鬆了口,肯將太子妃的位置乖乖讓了出來。
死磨活磨近一年, 大房總算答應了, 肖氏又怎能不喜?
沈大老爺與二房談妥此事後, 便入宮去見沈皇后了。
這太子妃人選本就是由皇后來挑的,只要沈皇后應下了, 這事兒便能成。
在兩個侄女間,沈皇后自然是更愛憐蘭池的。蘭池貌美些, 氣量也大些;那沈桐映雖也是安國公府的小姐,眼皮子卻有些淺了, 並非是做太子妃的料子。
聽聞兄長提起以沈桐映作太子妃之事,沈皇后大吃一驚, 問道:“哥哥何出此言?若是要結兩姓之好, 自然是長房的嫡女更好些。”
沈辛固摩挲著扳指,淡淡道:“娘娘有所不知, 蘭兒私底下實在是個頑劣性子, 莽撞糊塗, 每每總是惹來太子震怒。這般性子,著實不堪為東宮之主。”
沈皇后不改驚愕, 急急道:“蘭兒的脾性, 本宮是看在眼裡的, 又哪有哥哥說的這般誇張?不過是少女天真了些,待日後訂了親,自然便會穩重下來。”
“此事勿用多提。”沈辛固不改面上波瀾,叫沈皇后也猜不出他心底所想,“近幾日,爹又與我重提了‘遵禮循法’這事兒。照著古禮,長姊不出嫁,蘭池也不可定下婚事。”
沈皇后微微氣結,卻不敢再駁了。
連老國公爺都搬出來了,可見兄長決心已定。她兄長是個固執脾氣,定好的事兒八成是不會再改的。他不肯讓蘭池嫁過來,那便絕不會鬆口。
定然是那側妃阮氏之事,叫兄長一家心生嫌隙,這才不肯將蘭池許給陸兆業了。
想到此處,沈皇后便對那未過門的阮碧秋愈惱了。雖此時阮碧秋還未嫁過來,可沈皇后心底已想出了好幾種磋磨她的法子。
前次蘭池來宮裡,沈皇后得知,這些年,太子一直在偷偷摸摸拜生母應德妃的靈位。沈皇后想,太子興許是不信她這個母后的,也不信她背後的沈家。要想太子繼續牢牢捆在沈家這條船上,那便得讓他娶沈家的女兒。蘭池不能嫁,那沈桐映便也能將就一番,聊勝於無。
沈皇后露出可惜之色,嘆道:“既兄長已想好了,那本宮也不多言。入了秋,本宮便與陛下提一提太子的婚事。這婚事拖了那麼久,也是時候定下來了。”
至於太子是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