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一名婦人拿眼白瞧陸知寧,“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這麼大年紀了,還留在家中,莫非是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這才嫁不出去?”
陸知寧面色一僵,便起了身,向季飛霞告退,說是要去外頭醒醒神。
季飛霞面露焦色,沈蘭池卻按住她的手,低聲安撫道:“罷了,你與這群婦人爭辯,是行不通的,還是隨她們去吧。”
季飛霞點了點頭,道:“先出去賞燈吧。”
夜幕已降,萬燈爭彩。沈蘭池隨著季飛霞一道步出紫鸞宮,便聽得一聲“陛下駕到”。陸子響下了肩輿,對季飛霞道,“朕想與皇后同遊,不知皇后可否賞這個面子?”說罷,便帶著促狹的笑打量著季飛霞。
聞言,季飛霞露出淺笑來,面上兩個淡淡梨渦,煞是可愛:“臣妾又怎敢不遵旨呢?”說著,便將手交託到了帝王掌心之中。
帝后二人並肩施施而行,背影漸遠。周遭的婦人們見了,都十分豔羨。
“集六宮寵愛於一身,古來又能有幾人?”
“這般命好,是羨慕不來的……”
正說著,陸麒陽也來了。他走近了沈蘭池,道:“我們也去賞燈吧。”
“嗯。”沈蘭池道。
她走了幾步,卻發現陸麒陽沒走,轉頭疑道:“走啊?小虎子。”
“我們可以賞這個燈。”說罷,陸麒陽掏出一盞傻兮兮的兔子燈來,兔子臉上有兩坨塞過牡丹花的大紅暈。他握著這燈,劍眉高挑,道,“我知道你肯定喜歡這種燈。”
沈蘭池:……
不,不是啊,這燈怎麼還有點眼熟?
是不是若干年前,你已經送過一回了?
郡主兄妹
上元佳宵, 連燈如晝。
沈蘭池提著一盞傻兮兮的兔子燈,停在了湖上的九曲橋間。因是夜裡, 湖面粼粼水波倒映著一殿燈火,宛如神仙鏡中,格外幽深。
她走的快, 陸麒陽在後頭追了幾步,便喊道:“蘭蘭, 你停一停。”
“怎麼,夫君?”
雖只是隨口一喚, 可這一聲“夫君”卻讓人很是受用。陸麒陽不自覺揚了唇角,道:“你生辰就要到了,我與爹孃商量了一番, 準備贈你一件好禮。”
“既是好禮, 又豈有提前讓我知道的道理?”沈蘭池柔聲道, “自然得藏得好好的。”
“為夫也想藏著, 可是這事兒卻是藏不住的。”陸麒陽的聲音有些苦惱。
夜風細細,沈蘭池託著下巴,略略思忖道:“不急,先讓我猜上一猜。你老實交代吧, 是不是你又惹禍被你爹打了一頓?”
陸麒陽:……
他有些跳腳,嚷道:“我多大的人了,哪至於天天被打……”
沈蘭池冷笑:“爺, 您就是天天被打, 沒錯呀。”
陸麒陽:……
頓了頓, 他側過頭去,終於彆扭道:“我與爹孃商量了,他二老說,如今他們年歲漸大,倒不如將家中王位交予我,好令他二人出京休養去。”
鎮南王脾性耿直,向來不喜愛京城的勾心鬥角,早就有心隱退朝廷,只是陸麒陽從來都不爭氣,熱愛鬥雞走馬,這才令鎮南王一直留在朝中。
先帝在時,他因靈山卦象之事被先帝猜疑,內心已是寒了幾分,隱退之思便更甚了。如今陸麒陽突然間變出息了,鎮南王便想幹脆將王府之事都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