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思慮著,那林後便闖出了一名穿著杏紅色衣衫的少女來。這少女披著鑲狐毛的斗篷,雪白麵龐上有兩團細嫩可愛的紅,一雙眼彎彎如月牙。見到陸麒陽,她露出微驚神色,忙道:“見過姐夫。”
陸麒陽的眉皺的越緊了。
姐夫……?
沈苒不長這樣啊?沈苒換頭了?
他問道:“這位姑娘是認錯了人罷?我夫人只有一個妹妹,如今跟在散騎常侍大人身邊。”
那少女搖搖頭,微紅著臉,道:“王爺確實是我的姐夫沒錯。我是沈家宗家的女兒,喚作沈惜。承蒙蘭池姐姐關照,前日才入宮來投奔她,若是有叨擾到了姐夫,還請姐夫海涵。”
這九曲十八彎的關係,令陸麒陽十分頭大。
“既然是王妃請來的,那就是客人,不必多禮。”看在沈蘭池的份上,陸麒陽給了她一分面子,“只是王妃如今有孕,必須靜養。無論何人,皆不準在慈恩宮吵鬧。”
沈惜露出愧懺神色,顫顫道:“姐夫不要生氣,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陸麒陽不會和女子一般計較,便道:“下去吧。”
沈惜乖乖巧巧地,目送他離去,像是被嚇到了。待陸麒陽走後,沈惜仰起頭來,露出一抹遺憾神色。她搓一搓手掌,瞧見自己被雪團凍紅的掌心,不由委屈地咬住了唇角。
為了等到鎮南王從慈恩宮裡踏出來的這一刻,她可是已在雪中徘徊了許久。
她是宗家族長沈慶的孫女,是整個宗家一脈裡容色最為佼佼者。從前,整個沈家便都是依傍著京城安國公府而活;後來安國公府出了事兒,沈家宗家便也跟著一蹶不振。
如今,沈蘭池所嫁的鎮南王就要執掌天下,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沈慶不願白白放過,立刻想方設法將孫女沈惜送來了,說是要投靠沈蘭池。
人來都來了,外頭兵荒馬亂的,難道還能讓沈惜一介女兒家孤身離開麼?沈蘭池便打算留她一段日子,再差人送回沈慶身旁。
只可惜,沈惜的算盤卻絕非這麼簡單。
沈惜白日裡見過了一回陸麒陽,夜裡便想要請陸麒陽來教自己讀書識字。打發了兩輪丫鬟去,卻都杳無音訊。待到第三個丫鬟去了,那丫鬟卻哭喪著臉回來,道:“王爺說……說,請姑娘別請了,王爺他不識字。”
沈惜懵了。
不、不識字?
這是騙哪門子的小孩呢?
她有些不死心,便想次日再請一回陸麒陽。可陸麒陽沒請到,沈蘭池身旁的幾個嬤嬤就到了,二話不說就把她拖去了慈恩宮。
沈惜入了宮室,便見到沈蘭池坐在椅上,雙手籠在細兔毛的手籠中,面上笑意盈盈的,眼裡卻透著一分悍人的兇意;冷冰冰的眸光掃過來,能讓沈惜覺得自己被去了一層皮。
只一眼,沈惜便斷定這個堂姐並不怎麼好惹。
可那又如何?
若是能得到鎮南王的喜愛,之後便會有潑天富貴在手。堂姐的厭惡,又算的了什麼?
沈惜正這樣想著,沈蘭池便挑眉懶洋洋開了口:“我說沈惜妹妹,你這麼大一個人了,怎麼盡在半夜三更幹些倒胃口的事兒?今日是讀書習字,明日便是騎馬射箭,後日又要折騰什麼花樣?”
她的語氣有些凌人,眉眼裡俱是嘲諷,壓的沈惜有些喘不過氣來。沈惜微微呼吸幾口,甜甜一笑,道:“惜兒想要讀書習字,又不敢叨擾有孕的姐姐,自然只能請教姐夫。”
“哦?”沈蘭池嗤笑一聲,散漫道,“那我就把話擺在這兒了,我不管是你要讀書,還是要學繡花,都不准你見王爺。明白麼?”
沈惜愣了一下。
不準……不准她見王爺?
生活在宮城之中,又豈能是說不見就不見的?
“姐姐,這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罷!”沈惜露出可憐神色來,哀求道,“我並無與姐姐爭搶的意思,只不過是真心想要識字讀書罷了。同在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姐姐有些強人所難了……”
沈蘭池微打了個哈欠,以袖掩唇,聲音愈發散漫:“那我可管不著。總之,你若是要在我手底下討生活,就得聽我的話;要讓我知道你偷偷摸摸見我夫君,我就將你趕出京城,絕無商量。”
言語間,竟然完全不顧及宗家的面子。
這番話說的有些太霸道了,沈惜一時沒轉過彎兒來。哪有女子口口聲聲這樣阻礙夫君與旁人接觸的?
“姐姐……”沈惜還欲掙扎,道,“姐夫日後是人中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