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溫涼涼的,便像是碰著了一塊玉。
江月心覺得手心被燙了下,耳根子莫名泛起紅來。她蹲在池塘邊,照著水擦額心,一面偷眼瞧王延的倒影——瘦長高挑,渾似一杆修竹。魚尾曳起來,便晃亂了他的面容。
好看,真好看。
江月心在心底感慨道。
一邊感慨著,她一邊不忘照一下自己耳後的那個小紅彎月。
從前這彎月不是彎月,只是四顆細細的紅痣,排成彎彎一勾的模樣。因著恰好是四顆,她幼時還有個外號,叫“四四”。後來不破關來了個算命的,說她命中有劫,須得把這四顆紅痣的胎記遮上才能避劫。褚蓉便就著紅痣的走向,勾出了一個小彎月來。
這月亮畫的極是漂亮,江父第一次帶江月心去軍營時,霍天正就誇讚了好一通。
江月心擦淨了灰,見帕子上髒汙一團,分外不好意思,便轉頭對王延道:“我洗乾淨了這手帕,再還給你。”
王延點頭。
三人入了霍將軍府,霍天正見王延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便鬆了口氣:“王先生,雖你與段家有些交情,可那段千刀是不曾見過你的,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
江月心聽著,一頭霧水。
莫非王延真與段家有些淵源不成?
正想多聽一會兒,霍天正便將江月心與趙祥請了出去,說是讓他二人去耳房坐著喝杯茶。書房的門一關,便只留下了霍天正與王延。
獸首金爐煙氣嫋嫋,霍將軍提筆沾了一點青墨,嘆氣道:“陛下,這段家的事兒急不來。”
北關豪族飛揚跋扈,早已成了頑疾,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朕知道。”王延坐下了,淡淡道,“不過是去打個照面罷了。我應了段老先生,不會讓那段千刀難堪。”
頓了頓,王延忽然道:“霍將軍,朕想要找一個人。”
“陛下但說無妨。”霍天正道。
王延想到江月心在賭坊裡那股狠命的勁兒,唇角的笑意復又柔和起來,“朕想找的是個姑娘。她若還活著,今年應當與江小郎將一般年歲,性子也應當是差不多的。”
霍天正有些困擾:“這不破關裡二十幾許的潑辣姑娘,也實在是太多了……”
“若朕沒記錯,她名喚‘思思’,頸子上有四顆相思豆子那般的胎記。”王延又道。
“可是陛下的故舊?”霍天正小心問道,“末將這就差人去尋。”
“這……”王延思忖了一會兒,失了笑,玉也似的面容淡漠下來,“倒也不算是什麼故交。不破關動亂多年,她興許已經不在了,又或者是嫁為人婦了。朕不過是偶爾想起,問問罷了,不必驚擾她。”
霍天正應了聲是。
待王延離去後,霍天正便喚來了江月心。見江月心恭恭敬敬地立在下首,霍天正思忖道:同樣是二十幾許的姑娘,江月心找起人來應該更為方便些。
於是,霍天正開口道:“小郎將啊,本將軍給你個差事,要你去找……”
話音未落,便聽得門外的顧鏡死命道:“霍將軍!江小郎將可在?大小姐鬧著要和江小郎將習武呢!”院子裡間或還傳來霍淑君的撒嬌聲:“鏡哥哥,你也留下來教我習武呀!”
江月心:……
顧鏡一定是不想一個人被折磨,所以要拖了她一起被霍淑君折磨。
霍天正這才想起,江月心今日還要教女兒習武。“哦,沒事兒了。”霍天正大手一揮,對江月心道,“小郎將,你先和顧鏡去吧。淑君頑劣,還請多多見諒。”
江月心誠惶誠恐道:“哪裡哪裡,大小姐勤奮肯學,比我厲害多了。”
沒一會兒,顧鏡一手拎著霍淑君,一手揪著江月心,就往院子裡頭去了。
待書房裡安靜下來,霍天正想起趙祥還在耳房喝茶,便命人把趙祥喊了過來,道:“趙祥啊,本將軍給你個差事,要你去找個女子。”
趙祥點頭哈腰:“是是,一個女子。”
霍天正又道:“二十左右,叫做思思,脖子上有痣。”
趙祥繼續哈腰:“二十左右,叫做施施,脖子上有字。”
霍天正聽習慣了趙祥的口音,沒覺得有哪兒不對勁,繼續道:“可能活著,也可能不在了,更可能嫁人生子了。若是人家已嫁做人婦,萬萬不要打攪了。”
趙祥又哈一下腰,道:“明白。”
趙祥從霍天正這兒領了命,立即回去對自己的部下道:“本將軍要你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