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弟弟受冷,又想給他們留下單獨的空間,宇智波斑乾脆幫他們把門合上了。
泉奈的黑髮披散著,在枕頭上柔軟地鋪開。他慢慢地睜開眼,看到坐在身旁的佐藤泉,便露出了淺淡的微笑。
“你來了。”
“泉奈大人,請好好休息吧。”泉勸道。
他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跟人閒聊浪費精力。
宇智波泉奈又將眼睛閉上了,嘴角的笑意也漸漸隱去。一句如同即將陷入淺眠前夢囈一般的話,輕飄飄地響了起來。
“等我死後,斑哥就不必為了眼睛的事情而困擾了。我的瞳力,會一直陪伴著……”
“請不要這樣說。”佐藤泉柔順地說:“您的身體一定會很快康健起來的。”
“那樣的事……”宇智波泉奈輕笑一聲,瘦削的面頰動了起來。他將手從被褥裡抽了出來,顫顫地想要觸控少女的面頰。只可惜殘餘的力氣讓他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最後還是藉由佐藤泉的幫助,才讓他得以將手掌放在她的面龐上。
“泉。”他用指尖摸索著她的肌膚:“戰爭這樣的東西,原本就和你無關。……不論是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都和你沒有太大的關係。”
“嗯。”
“我說過的,你也會擁有一個‘足以讓你付出珍貴之物’的人。等到遇到那個人的時候……”泉奈說著,聲音漸輕。他微微喘了幾口氣,說:“無論他是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佐藤泉扣緊了他微涼的手掌,微笑著說:“我一定不會錯過的。”
宇智波泉奈點了點頭。
他大概想到了自己和敬愛的哥哥為了戰爭所走過的這一路,目光裡有著悵然若失。
佐藤泉看著他的神情,不由低下了頭。烏髮垂落,遮住了她的面龐。
“怎麼?哭了?”泉奈用手指在她面頰上蹭一蹭,想要找到猜測中的滾燙熾熱眼淚。然而,那少女卻重新揚起了頭,露出神情端整、毫無淚意的面孔。
“抱歉……”她喃喃說:“我不知道什麼是‘哭泣’。”
“……”
“先前和泉奈大人所說的,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憤怒,這並不是誇張。我大概連人類都算不上,因而也缺失了部分人類的情感。憤怒、悲傷這些情緒,我並不能很好地表達出來。譬如眼淚這樣的東西,我就無法自行產生。”
“那你現在的表情,真是比哭還難看啊。”
說完這句話,泉奈便沒有再繼續。他的呼吸聲淡淡的,竟然是力盡之後又昏睡了過去。
佐藤泉退出了房間,迎面便看到宇智波斑正望著庭院裡的樹木出神。他聽見腳步聲,便轉過身來,將泉扯入了自己的懷抱中。
突如其來的擁抱,滿是強勢的意味。
“我是不是……錯了……?”
宇智波斑帶著輕微自責和不安的聲音傳來。
這個問題,佐藤泉可不好回答。這並不單單是宇智波斑一個人的錯誤,或者重傷泉奈的那個千手忍者的錯誤,根源應該在於連年不休的戰爭和無法消弭的仇恨。
“就算在這種時候,泉奈大人還在擔心著您的瞳力。”她對斑說:“我想,比起我,泉奈大人應該更希望是您陪伴在他身邊。”
不得不說,宇智波斑是個很優冷靜的人。最為重視的弟弟重傷昏迷,但他在人前卻依舊冷靜自若,絲毫沒有被打亂陣腳。在他的領導下,宇智波一族一如從前一般井然有序。
深秋時節,宇智波泉奈過世。
如泉奈所願,他的眼睛被從體內移除,其擁有的瞳力和兄長斑的瞳力合為一體。
泉奈的死沒能在宇智波一族內掀起多大波瀾,因為每一場戰爭中都有無數和他同齡的人死去。對於宇智波族人來說,死亡已經麻痺了他們的神經。
佐藤泉偶爾會在夜晚走到泉奈曾經住著的房間門口,凝望著變得空空蕩蕩的和室,然後默不作聲地站上好久,回憶著泉奈曾經的模樣。
這還是她第一次經歷身邊人的死亡。
雖然不會太過悲傷,卻總覺得有何處空落落的。這種輕飄飄無法著地的感覺,著實不好受,以至於她想將那部分太過溫柔的自我都拉扯出來,與自己徹底區分開。
這一晚,她又站在泉奈曾住著的房間外出神。
“六月。”
已經許久沒回到這個家裡來的宇智波斑,從走廊的一角露出了自己的身影。深秋時節,他在藏青色的族服外又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