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窺見了他的五官一角,未待看清,布簾又重新落了下來,掩去了他半垂的、沉墨似的眼眸。
在她打量著鼬的同時,鼬也在看著她。
在宇智波鼬看來,眼前的女人,似乎只是少女之齡,和止水口中所說的女人年齡相去甚遠。但是,她的外貌又確實出眾無匹,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
“上次走的匆忙,有一些話沒來得及說。”
鼬開口了,聲音中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單從他的神態與對人的戒備來看,他根本不像是十幾歲的少年人。
“我也有一些話沒來得及說。”她捲了卷自己黑色的髮絲,輕聲說:“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鼬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她徹底堵了回來。
宇智波鼬微抬下顎,他蹙眉,聲音中帶著微疑:“止水已經將你交給了我。”
這是止水唯一的心願,他不可能對此棄之不顧。
泉不能直接回絕他,只能想方設法迂迴婉轉地和鼬講道理。
她相信,宇智波鼬應該是個通人情的人。
“止水君對我伸出援手,原本就已經讓我感激不盡。但是,再勞煩其他人來照顧我,那就太令我過意不去了。我原本就可以自己生活,三年的時限也早過了。現在的我,已經可以離開這裡。”
“三年的時限……?”鼬低聲地重複了一遍。
“想必你也不太明白,止水君為何會與我有了聯絡吧?”泉慢慢地展露了笑容,說:“我本是一名貴族的妾室,在夫君過世後,便被流放至此,被勒令過三年清修一般的貧困生活。止水君對此頗為不忍,才對我照拂有加。現在,三年已經過去了……我已經獲得自由了。”
“……”鼬無聲地凝視著她,似在考慮著這件事的真假。
“所以,請不用再考慮我的事情了。”
“……好。”沉默許久後,鼬開了口。他的目光慢慢轉至了清晨時分的天幕,口中喃喃道:“其實,止水他對你……”
“嗯,對了。”泉略露出靦腆之色,說道:“我還年輕,所以重新嫁人了。我現在的男人雖然不太著家,不過對我很好。”
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請問,你剛才想說什麼嗎……?”
鼬低垂了眼簾,語氣平淡:“不,沒什麼。”
——這大概就是所謂“遺憾”了吧。
止水已死,而她也已經再嫁。
有些話說出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想到這裡,鼬抬頭打量了一眼她的面容——猶如風荷初開般的清甜美麗,能夠在第一眼便俘獲人心,也難怪止水會格外地在意她而不自知。
當年止水每每從這個鎮上回到木葉,都會神思恍惚一鎮。那個時候鼬還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心不在焉。
現在,他多少可以理解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鼬側過身去,說:“如果你以後有麻煩,還可以來找我。至於我能否幫忙,那就要再看了。”
宇智波鼬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山霧之中。
泉微呼了一口氣。
啊——還好,沒讓他把那句話說出來。
她離開了小鎮,回到自己的遊屋去了。她回來的時候,恰好是傍晚時分,遊屋剛點上了搖曳的燈籠。她從後門穿入院中,拋下一庭的嬉鬧和樂聲,走回自己的房間。
在她的房門前,她看到帶土站在那兒,正對侍女阿梅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