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他將視線轉向泉,然後便一怒:“香都,你怎麼又穿成這幅模樣?成何體統,貴客可是會失望的。”
泉想起來,她還穿著男裝。
於是她說:“我去吉原的街上巡視了一番。”
神威放下了飯鍋,也看向了突然進入房間的不速之客。
他的面頰鼓鼓囊囊的,嘴角邊還沾著飯粒,笑眼彎彎。然而那掛滿面孔的笑意,卻一點兒都不真實。他的頭頂有一根橘紅色呆毛,像是探測器一樣,對著泉的方向跳了幾跳。
“夜王是想用瘦弱的男人來打發我嗎?”神威說:“這可不行啊。”
“她是女人。”鳳仙用扇柄敲了敲面前的小几,一副不耐的模樣:“香都,快去服侍客人吧。”
泉一懵。
服侍?哪門子服侍?
現場為這個叫神威的青年表演什麼叫做“360小翻轉未觸槓支撐或成低槓手倒立”?
“香都,你磨磨蹭蹭的,是在做什麼?”鳳仙冷哼了一聲:“反正今天你也在和男人鬼混吧。在吉原的街道上就敢那樣做,還真是不把老夫放在眼裡了。”
“鳳仙大人,說實話,”泉將手搭在了腰間:“我只是帶著我的刀出巡了一番而已。”
鳳仙的身體藏著可怕的力量一旦鳳仙動怒,這一整棟樓恐怕都難以保全。
為了不讓鳳仙發怒,泉還是坐到了神威身旁,擺出了溫柔的笑容。
湊近看,這個叫做神威的年輕人長得分外秀氣,和他那龐大的飯量一點兒都不符合。
“我確實是想要嘗一嘗女人。”神威抹去嘴角的飯粒,不客氣地開了口:“那,這樣吧。讓日輪陪我一個晚上,如何?好不容易來了吉原,當然要最高等的花魁作陪咯。”
聽見“日輪”這個名字,鳳仙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泉能夠想到他的心情——日輪忽然有了個兒子,還冒出來個追求者,不炸毛才怪。
神仙打架,凡人可是會遭殃的。
泉不想做遭殃的凡人,於是她立即開始打圓場。
“這位客人的意思是,我不如日輪嗎?”她笑著問神威。
“我看一看。”神威依舊彎著笑眼,說的話有些敷衍:“好像確實是個很漂亮的人類。可是,夜王對你不感興趣,所以我也對你不敢興趣。——我只想要日輪噢,見面禮也已經準備好了。”
話到最後,帶著幾分挑釁之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神威的來意必然不是“嚐嚐女人的滋味”,也許只是來挑釁鳳仙的。
“這樣子對吉原的女人說話,可是會讓女人生氣的。”泉做出了一副神傷的姿態。
“拜託您了,小姐,請您換掉那身男裝再說這樣的話吧。”神威目不斜視:“很可怕誒。”
泉:……
摔!!
看到這幅場景,原本瀕臨發怒邊緣的鳳仙,忽而莫名哈哈大笑起來。
“能讓香都露出這種受挫的表情,我該說,不愧是神威嗎?”鳳仙愉悅地說:“即使香都身穿男裝,也有人誇她英姿凜凜、不同尋常,沒想到你竟然那樣說她。”
“不敢當。”神威的笑容愈甚:“我的為人之道,還是身為老師的色老頭你,教導給我的啊。”
“閉嘴吧。”鳳仙重重地用摺扇敲了一下地面。
“老夫已經從‘春雨’中隱退許久了。身為第七師團團長的你特地跑來尋找老夫,總不是為了見一見日輪。說吧,‘春雨’想要從老夫的吉原中拿走什麼?錢財,還是權勢?這些東西,我早就不感興趣了。今天嘗過女人與酒,就快點回去吧。”
鳳仙的話裡滿是送客的意味。
“啊——”神威拖長了聲音,慢悠悠地說:“這樣的夜王令我很失望。沉迷於女色,完全忘記了身體的戰鬥本能,就只是一個避世的普通老頭子罷了。”
頓了頓,神威睜開了雙眼,斂去了那副毫無變化的虛假笑容,露出殺氣騰騰、躍躍欲試的表情來。
“如果不能讓我對戰鬥的渴望得到滿足的話,我有可能拿夜王身旁的其他人開刀噢。譬如日輪,譬如……”他湛藍色的眼睛向著身旁一瞟:“這位著男裝的香都小姐。”
鳳仙端著酒杯的手一停。
隨後,他說道:“如果能做到的話,你就試試看吧。”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一點都沒有因為神威的威脅而感到緊張。
泉忽然被點名,露出了茫然之色。
她轉向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