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見雲飛正一臉驚恐無措地站在一邊,雙膝微曲著正想著跪下來,陳嶽暗歎了一聲,擺手讓他坐下,直接將一張銀票拍在了桌子上:“沒事,我走了。”拔腳就往外大步走沒了影。
雲飛怔怔看著大開的門,又看了看桌上那張一百兩銀票,雖然不明白這位客人究竟是在發什麼瘋,還是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客人沒折騰他,不過是擰了捏了摸了那麼一下,就扔給他一百兩銀票,今天晚上這買賣,實在是太划算了!
大步走在陰暗小巷中的陳嶽心裡也如釋重負:這一百兩銀子,值!證明他不是因為憋得太久喜歡上男色了,而是、而是獨獨對易長安……
可是,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就會對易長安……想到先前易長安那宜嗔宜惱的鮮活模樣,陳嶽的腳子越走越慢,終於停了下來。
夜空星光璀璨,彎月像鉤子似的,勾著陳嶽的心思在這廣袤的天地間無邊無際地遐想起來。
從自己見到易長安的第一面起,一幕幕在陳嶽的腦海裡滾過:易長安裝愣充傻的小動作,故意報復的小壞心,辦案時秀眉緊蹙的認真,還有在他面前明明不願卻不得不捏著鼻子壓住氣的憋屈模樣……
一聲輕笑突兀響起,又很快被夜風帶走。陳嶽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在錦衣衛多少年,他早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沒想到還會有被人這麼輕易挑動情緒的一日……陳嶽慢慢抬頭看向星光明亮的夜空。
有兩顆靠在一起的星子像易長安那雙黑亮澄澈的眼睛,亮得滿滿都是精氣神,亮得讓人打心眼兒裡都感覺到活力;可是,在這雙明亮黑眸的注視下,自己的那一份心思就如突然竄到大街上的老鼠,倉皇無措,急於遁形。
陳嶽有些苦悶地輕嘆了一聲,想到明天易長安要跟他一路去定州,心裡莫名又有些微酸地歡喜起來。
晨霧尚濃,陳嶽一大早就帶了兩輛馬車過來接人。本來想著一輛馬車讓易長安坐,一輛讓他的長隨帶著行李坐上去,沒想到易長安沒有帶墨竹和修竹出來,卻是帶了另外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
“鈺山兄,這是小莫,以後就給我當搭檔了,他本來就習醫,對人體更為了解,比別的仵作都強。”易長安簡單解釋了一句,帶著人上了馬車。
這人就是那個神醫谷的弟子?以後就跟著易長安了?陳嶽審視了莫離一番,輕輕點了點頭:“聽說上次長安身體有恙,還是小莫幫著調理身體的,真是多謝你了,等到了定州,陳某再好好給小莫敬一回酒。”
易長安跟這位陳千戶關係匪淺嗎?為什麼陳嶽會是這種語氣……莫離飛快地轉頭看向易長安,沒有在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含糊著應了一聲:“醫者父母心,何況現在莫離還跟在安哥手下做事,可不敢當陳大人的謝。”
兩邊打過了招呼,馬車很快啟程,陳嶽騎馬而行,易長安則坐在馬車上跟莫離聊天。
前些天易長安都是帶了家眷一起出遊,有些話題不好跟莫離談起,這會兒只有兩個人了,自然就法醫的一些知識討論起來。
一個雖然不是法醫專業,卻有豐富的經驗,一個是自幼習醫,對活人瞭解,對死人也正感興趣,兩人說得很是投機。
陳嶽策馬護在馬車邊騎行,先前還沒有什麼,聽著車內的說笑聲,心裡慢慢卻有些疙瘩起來。
莫離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渾身都透著一種乾淨而又人畜無害的氣息,讓人一眼看去很是舒服,正是討人喜歡的模樣;起碼易長安對莫離的態度,跟對他的態度就完全是兩樣……
哪怕明知道易長安對莫離的喜歡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但是陳嶽的心裡還是醋了起來,眉頭皺了皺,就撥馬跑到前面開路的魏亭身邊:“魏亭!”
魏亭正要勒馬,陳嶽卻靠近過來壓低了聲音吩咐:“我有些事要跟易推官單獨交待,那個莫離在他馬車上不太方便,你一會兒……”
與子同車
魏亭忙不迭地點頭,叫過一名年紀大的手下低語了幾句,見他飛快地往後頭一輛馬車上奔去,自己則策馬來到易長安那輛馬車邊,輕輕敲了敲車窗:“易大人。”
易長安探首看了出來:“何事?”
“易大人,我們有個兄弟舊傷發作,有些不太舒服,聽說莫先生是神醫谷出來的弟子,你看能不能請莫先生過去幫看一看?”魏亭是得罪過易長安的,過來請人姿態放得很低,語氣也極客氣。
能跟錦衣衛打好關係自然是好事,莫離看了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