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野獸般的嘶嚎聲在正廳裡迴盪著,而旁邊躺著的曹員外一家人卻是再也沒能站起來罵他一聲“孽子”了。
衙役聽著不像,怕汙了幾位大人的耳朵,忙掩了曹勇的嘴把他拖走了。
吳先生如釋重負,深深向易長安彎腰一躬:“吳某,多謝易大人主持公道!”轉頭又向一邊早已驚喜得呆住的王保田夫婦拱了拱手,“王家大嫂,真兇已然抓獲,你們趕緊跟去衙門把青雲接出來吧!”
王洪氏突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青雲,我的兒啊!娘現在就來接你出來了!”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去;王保田顧不得多說,也急忙跟了上去。
看了眼臉色有些難看的石開運,易長安正要起身,吳先生卻迴轉頭語氣有些恭敬地向她請教:“易大人,敢問易大人到底是如何得知兇手就是曹勇的呢?為什麼沒見到曹勇之前,你就能把他的事說得這麼清楚?”
這件事,周順達也覺得神奇,連忙豎著耳朵仔細想聽一聽;就連已經起身正灰溜溜想走的石開運也不自覺停下了腳步,想弄清楚易長安到底是怎麼找出真兇是曹勇的。
對吳先生,那是要表示尊敬,對周順達,最好有些指導作用,對石開運來說,那就是要讓他心服口服;因此易長安也不磨嘰,直接就把自己破案的細節說了:
“曹家其他幾人都是同一種死法,唯獨曹三小姐不同,因此我就從曹三小姐入手。雖然自殺上吊和生前被縊死,在死後的表現特徵差別不大,但是你們看——”
易長安走到曹三小姐的屍身前,指了指她的腳:“她死的時候就是穿著這雙白綾襪子,並沒有穿鞋,她的那雙軟緞鞋是胡亂蹬在地上的。
上吊的人有可能會因為痛苦而蹬掉自己的鞋,但是這時候我們就要分析分析具體情況了。如果她是因為看到兇手殺害了自己的家人,回來後因絕望而自殺,那麼她的這雙鞋上——”
易長安示意站在一邊的莫離舉了舉手裡的那雙軟緞鞋,讓大家都仔細看了一遍,才接著發問:“大家看出什麼沒有?”
石開運什麼也沒看出來,吳先生覺得是有些什麼不對卻一時說不出來,周順達緊緊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猛地以拳擊掌:“我明白了!這雙鞋的鞋底太乾淨!”
易長安唇角浮起了一抹笑容,輕輕點了點頭:“對,這雙軟緞鞋是用於穿在臥室裡的,假設兇手是王青雲,他殺了曹家一家子之後把這事告訴了曹三小姐,那麼曹三小姐肯定要跑出去看個究竟,才能確信王青雲的話。
一個人,在那種情況怎麼還會考慮到要先換雙外出的鞋?那麼曹三小姐有很大的機率就是穿著這雙鞋跑出去的,如果真看到自己的爹孃、兄嫂甚至小侄子都倒在血泊中,按照人的正常反應,應該會撲上去呼喚自己的親人,探查親人是否還活著。
曹家幾口人都是被人一刀割頸而死,兇殺現場血流滿地,但是,這雙鞋底非常乾淨,不僅沒有沾染半點血跡,甚至連灰塵印子也很少!
因此我首先推斷,曹三小姐並沒有出她的臥室。那麼,一個人僅憑他人的幾句言辭,不出房間去確認全家滅門這樣的重大事件,可能嗎?
常理推測是不可能,所以我就轉向另外一個方向——曹三小姐可能是他殺!而我也很快在屍身上找到了線索。
我首先看到的就是曹三小姐腳上穿的這雙白綾襪,綾襪的腳掌位置都沾了那張讓大家誤以為是她用來上吊墊腳的小杌子上的毛。”
讓墨竹把先前拿著的那隻小杌子放到大家面前,易長安輕輕撫了撫凳面上那已經起毛了的墨綠素棉面子,看著手掌上略微沾到的一點墨綠色的素棉細毛,輕輕拍了拍:
“有誰在上吊前會把鞋子先踢掉,直接穿著襪子踩上凳子的嗎?基本上是沒有,而且我從曹三小姐的衣物上的幾處地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狐臭味。
那幾處地方,正是一個人襲擊另外一個人,將她偽裝成自縊身亡時,所做的動作最可能讓他的腋下接觸到死者衣物的地方。
所以我推測兇手為了混淆視聽,也為了禍水東引,襲擊了睡夢中的曹三小姐,將她活活吊死在房樑上;同時為了偽造曹三小姐自殺的現場,特意拿這張小杌子墊在下面,確定好了高度。
因為曹三小姐是直接從床上被吊起來的,因此她當時腳上穿就是這雙白綾襪,那雙繡鞋是兇手胡亂扔在地上。之後我削斷了吊死曹三小姐的白綾,白綾上那兩枚淡淡的血指印更是證明了曹三小姐是他殺。
如果兇手是王青雲,他不會在連殺了曹家數人後還要把曹三小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