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娘話還沒完,黃淑珍就突地止住了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雲娘,一會兒先別急著回家,陪我去外面吃午飯吧。”
何雲娘愣了愣,很快就應下了:“上次淑珍姐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正該請姐姐一頓以表謝意呢,淑珍姐你定地方,我們去哪家吃?”
黃淑珍笑了起來,拉著何雲娘一起上了馬車:“就去前面的廬加樓吧,我聽說他們那裡新推了幾樣菜式,配上他家自釀的清溪酒不錯!”
廬加樓的新菜式是味道很好,不過等吃上了,何雲娘才知道黃淑珍說的配酒不錯是什麼意思。
一壺清溪酒,何雲娘只淺酌了一小杯,剩下的黃淑珍已經都喝完了,就是第二壺也喝了大半,臉兒倒是不黃了,卻跟關公似的一片通紅。
見黃淑珍還要去倒酒,何雲娘連忙搶過了酒壺:“淑珍姐,你可不能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黃淑珍口齒已然有些不清,卻還掙著身子想去搶回那酒壺:“我、我沒、醉,雲、雲娘,你讓我、讓我再喝一杯,我心裡、心裡悶得很,再喝、喝一杯就好、好了……”
想到第一回 見面時黃淑珍是何等爽利的一個美婦,這會兒卻跟個酒鬼似的,何雲娘心裡一陣難過,將酒壺塞到錦兒手上,打發她和碧桃兩個都出去了,一把扶了黃淑珍坐回椅子上:
“淑珍姐,那幾個姨娘既惹了你這麼煩惱,索性等關大人哪天出遠門了,你把她們都提腳賣出去算了,等關大人問起,你就說請了我做客,她們得罪我了——”
黃淑珍打了個酒嗝,搖了搖頭,眼圈卻一下子紅了:“不、不是她們,不是她們……”
何雲娘忙把桌上那盞醒酒茶端到了黃淑珍嘴邊:“好好,不是她們,你先喝了這茶,先喝了再說。”
黃淑珍也正覺得口渴,見茶都遞到嘴邊了,接過來就一氣喝了,長吐了一口酒氣後倒似清醒了不少,看到何雲娘關切的眼神,一下子忍不住,伸出雙臂抱著她嗚嗚哭了起來:“家中已然富貴……讓他……卻反被他……”
她頭埋在何雲娘胸前,又是一直在哭著,說話有些含混不清的,一時之間何雲娘倒也沒聽清什麼,卻是看到黃淑珍因為抱著她時衣袖滑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一條烏痕,瞧著像是被打的一樣。
何雲娘急忙一邊拍撫著黃淑珍的背,一邊去仔細檢視那處烏痕:“淑珍姐你手上這是——”
房門“嗵”的一聲被人從外面大力掀開,關江黑沉著一張臉大步走了進來,不由分說就一把拽住了黃淑珍的手往外拖去,嘴裡也並不客氣:“易太太,我家夫人喝醉了,我帶她回去歇息!”
何雲娘被唬了一跳,直到關江拖著黃淑珍走出了房門,才急忙追上幾步:“關大人,淑珍姐她——”
關江回頭瞧見何雲娘一臉焦急,目光微動,手上姿勢一轉,已經將黃淑珍半扶半抱在懷裡,語氣也和緩了一些:“內子昨晚跟我起了幾句口角,一時耍了婦人心性,多謝易太太關心了。”
人家夫妻的事,何雲娘也不能怎麼摻合,只能提著心眼睜睜看著關江把黃淑珍帶走了,想到她手上那條烏痕,一時更是擔心了;只是瞧著易長安早出晚歸地查案,不好拿這事再去煩擾她。
好在第二天黃淑珍就讓碧桃帶了份禮過來,含混先道了謝。何雲娘忙抓著碧桃問情況:“昨天你家夫人回去……沒有什麼事吧?”
當妻子在外喝酒解愁,當場被丈夫拎了回去,何雲娘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的。
碧桃遲疑了片刻就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夫人酒醒後和老爺關起門說了大半日,出來時我瞧著兩人臉色都還算平靜。”
“夫妻兩個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何雲娘輕吁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地委婉問了一句,“關大人他——前些天是不是跟你家夫人吵架了?”
其實她是懷疑黃淑珍被關江打了,只是不好直白地問出來。
碧桃顯然也是見過黃淑珍手上那處烏痕的,低了頭回了一聲:“老爺和夫人前兩天關了門吵了一回,並不許我們近前,夫人出來時說是不小心磕在桌角了,讓我尋了藥油擦……”
何雲娘“哦”了一聲,瞧著碧桃有些窘迫的樣子,也不好多問,只能讓錦兒拿了個荷包過來賞了她:“你們夫人那裡,要是以後有什麼事要我這邊幫忙的,只管來找我。”
碧桃臉上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大大方方收了荷包謝了賞:“老爺明天晚上要請客,夫人這會兒正忙著擬選單不得閒,等得空了,她說會再請易太太出去逛逛街。奴婢把話轉到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