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還沒答話,何雲娘已經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中盡是懇求:“長安,我們最後再看淑珍姐一眼吧?她在世的時候人那麼好,一定不會妨礙你什麼氣運的?”
其實不用何雲娘說,易長安也會如此的,看了死人就晦氣這說法,她根本不屑一顧;她都不知道看過摸過多少死人了,要晦氣倒黴,今天就不會有她這個“易大人”了。
棺木並沒有合蓋,大概是要等親人都祭奠完畢之後再合棺,黃淑珍已經被穿好了一套嶄新的壽衣,面上也化了個淡妝,雙目闔緊躺在棺裡,若不細看,就跟睡著了似的,彷彿下一刻只要有人喚一聲,她就會醒過來,坐起來,重新爽朗地跟人笑談……
何雲娘眼睛一酸,眼淚撲簌簌地又掉了下來:“淑珍姐,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就走了呢……”
另外一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幾個下人似是阻攔不及,一大一小兩個小兒已經衝進了靈堂,瞧著這架勢呆了一呆,一頭就撲到了棺木邊哭了起來。
大的那個已經知事了,知道他孃親這是死了,只顧哭得傷心,小的那個男孩兒卻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紀,不停地拍著棺木叫著:“娘!娘你快起來啊,他們說你死了,你快起來告訴他們你沒死啊……娘你快起來,我以後再也不偷吃糖了好不好……”
童言稚語,卻格外催人心碎。何雲娘聯想到自己的兒子,頓時再也控制不住,拿帕子捂了臉,撲到易長安懷裡也跟著嗚嗚長哭起來。
靈堂裡頓時一番忙亂,有下娘上來哄著兩位小少爺回去,也有丫環過來扶了何雲娘,聲音悲泣:“易太太節哀,奴婢先帶你去盥洗淨面,稍事歇息。”
何雲娘也知道自己這樣痛哭流涕有些失儀,順著那丫環的攙扶就去了關府設的臨時客房,一雙眼睛已經哭得紅腫,抬眼時才看清扶了自己過來的是碧桃。
碧桃是貼身服侍黃淑珍的大丫環,她人還在這裡,黃淑珍卻已經跟她們陰陽兩隔了……何雲娘一想到這個,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
碧桃叫了房間裡的一個小丫環去打熱水,又叫了另外一個小丫環去取一塊新棉帕子過來,把房子裡頭候的人全都打發出去了,才在何雲娘有些詫異的目光下“撲通”一聲跪在了她跟前:“易太太,求你給我家夫人升冤!”
何雲娘唬了一跳,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扶碧桃起來,碧桃就低聲急促地說道:“易太太,我家夫人因著小時候溺過水,之後從來都會遠遠繞著水邊走的,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歡睡蓮!”
何雲孃的腦子裡像被大錘“咣”地砸了一聲,一時間嗡嗡作響:淑珍會繞著水邊走,而且不喜歡睡蓮,那她怎麼會……
“昨天晚上夫人有些喝高了,醒酒湯卻遲遲不來,奴婢去廚房催促,沒想到等回來的時候卻不見了夫人,問了宴席上別的侍候的人,才知道夫人不勝酒力先回去了。
可是扶著夫人回去的紅渠卻在半道上被金姨娘藉故叫走幫忙,等再回來時,夫人已經不見了。奴婢和紅渠還以為夫人是自己走回來休息了,誰知道……”
碧桃忍著眼淚飛快地低聲說著:“後來是田姨娘院子裡的一個小丫環說,經過時聽到夫人嘟噥著要去摘睡蓮,大家才找到了池塘邊上,可是已經晚了……
易太太,夫人即使喝醉了,也不會往池塘那邊走的,更不會想著去摘什麼睡蓮,她從來就不喜歡睡蓮,只是因為老爺喜歡,所以一直不說而已……一定是金姨娘和田姨娘,一定是她們……”
孃家人
何雲娘呆了一呆,用力抓著碧桃把她拉了起來:“碧桃,你為什麼不跟關大人說這事?!”
碧桃眼淚汪汪地直搖頭:“金姨娘和田姨娘一直得老爺寵愛,奴婢怕……奴婢怕……”
怕夫人已死,關江會為著這兩個活著的得寵的,瞞下這件事!
何雲娘只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故,想了想才問道:“那淑珍姐孃家人呢?他們總要來弔喪的吧!”
“夫人跟孃家的關係並不太好……”碧桃有些為難地支吾了一聲,“老爺已經派人去柳縣報喪了,奴婢不知道、不知道那邊會不會來人……”
“就算以前關係再不好,淑珍姐人已經死了,這麼大的事孃家總會來人的!”何雲娘瞬間拿定了主意,“要是她孃家來了人,你想辦法給我通知一聲,我去見見他們的面。”
如果由孃家人出頭,對黃淑珍的死提出異議,那就很順理成章了;何雲娘打算等黃淑珍的孃家人來了以後,過去說動他們先報官!
等從關府回來以後,何雲娘立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