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惠忍著心中痠痛,取過床邊矮几上的一隻花瓶倒了倒,只聽“嘩啦”一聲,一串兒小銀鑰匙被倒在了矮几上。
見周玉惠倒是會藏東西,梁守弘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周玉惠只當自己沒有聽到,捏著裡面的一把鑰匙開啟了高櫃的門:“那天晚上梳洗後,民女就把首飾盒子放在這——”
周玉惠的話嘎然而止;高櫃中有幾沓衣服整整齊齊地放著,可是中間卻很突兀地空了一塊地方,她原本放在那裡的首飾盒子居然不見了!
“我藏鑰匙的時候,誰也沒有看見的!”周玉惠急急轉向易長安解釋道,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頭看了高櫃裡一眼,“可是、可是怎麼會不見了呢?”
那隻盒子除了家裡給她添妝的各色首飾,裡面還放著兩千兩壓箱底的銀票呢!
想到樓上兩隻被開啟了鎖的箱籠,再看看鎖得好好的、裡面首飾盒子卻不翼而飛的高櫃,易長安心中已經有了猜想,慢慢問了出來:“周氏,你以前……可曾跟梁耀宗見過面?”
“沒有……”周玉惠下意識地答了,猛然意識到了易長安話裡的意思,臉色變得煞白起來:這不可能,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能有這麼惡毒的人,不僅……還……
易長安心裡暗歎了一聲,卻不得不繼續問了下去:“那天晚上,跟你同房的那名男子長得什麼樣子,身高几何,可有什麼易辨認的特徵?”
周玉惠身形晃了晃,搖搖欲墜,機械地答道:“他、他是容長臉,身高……比我高兩拳的樣子,其餘、其餘就滅了燈……”
不等她說完,梁守弘就已經叫了起來:“什麼容長臉!我家宗兒明明是圓臉!身高有五尺七寸,比這高了四拳不止!你這,竟然在我梁家的新房跟別的男人——”
周玉惠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捂著嘴“嗚嗚”哭了起來。
厲害
雷三娘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氣得狠狠跺了一腳:“怎麼還有這麼無恥的人!不僅殺了人,還騙奸——”
她話沒說完,周玉惠已經一頭撲出往牆上撞去。周玉惠之前並不知道仵作的驗屍結論,直到剛才才知道,那天晚上被自己誤認作是新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殺了梁耀宗的兇犯!
兇犯殺了人,卻沒事兒人一樣下樓來,應該就是自己當時一句“夫君,樓上是不是有老鼠?”,讓那兇犯窺出端倪,故意走近前來。
她之前並沒有見過樑耀宗,當時又哪裡會想到那麼多?自然是以為這新房裡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今天晚上的新郎。可恨那兇犯見她誤認了人,竟然也將錯就錯,把她給……直到天快亮了才大搖大擺地走了!
她還有什麼臉面再活到這世上?!不如死了乾淨!
易長安急忙伸手想拉住周玉惠,卻手慢了一著,幸好雷三娘斜刺裡一腳踹出,將周玉惠踢到了一邊,才避免血濺當場的悲劇。
剛才那一下求死不成,周玉惠鼓起的勇氣也喪失貽盡,跌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你們讓我死了吧!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身子被人騙了,還害了表哥一家,你們讓我死吧……”
“不就是跟個男人睡了嘛,做什麼這麼要死要活的!”雷三娘恨鐵不成鋼地一把拎起周玉惠,取出自己的手帕胡亂給她擦著臉,“你犯得著哭得跟死了娘似的嗎?你也不想想,你長這麼大,你爹孃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就這麼傻不愣登地死了,這冤怎麼辦?!”
易長安一邊讓莫離上前趕緊檢視周玉惠的傷勢,一邊低聲勸著:“這事又不是你的錯,憑什麼你要去尋死?雷三娘說得對,你——”
“你早就該死!”易長安話沒說完,就被梁守弘突然激動地一聲大喊打斷。
他到底年紀大些,腦子裡到現在才轉明白是怎麼回事;想到自己的兒子橫屍樓上,新娶進門的兒媳婦卻在樓下跟殺人兇手顛鸞倒鳳,哪裡還受得了這個刺激,氣呼呼地一手撫著胸一手指著周玉惠唾罵:
“!!我早就知道沒有罵錯你!你是我梁家娶進門的新婦,丈夫橫屍未瞑,你卻在樓下、卻在樓下……”
易長安騰地轉回身盯著梁守弘:“要不是你梁家理家不順、門禁不嚴,讓賊人混了進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你不想著自己家的錯處,卻把這錯推到周氏一個女子身上,梁守弘,這就是你所謂的讀書人的風骨?!”
梁守弘被噎得一頓,很快又重新鼓足了氣:“成親那日家中忙亂……”
“真是笑話!成親那天再是家中忙亂,要是平常管家嚴謹,下人各司其職,還會讓賊人鑽這樣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