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友誼很多時候從酒開始。能被夏世忠今天請過來的,自然都是跟他親近的人,陳嶽也是來者不拒,菜還沒吃,倒是先跟人喝了不少酒,也跟那幾人飛快拉近了距離。
等到再次坐下,赫然發現左手邊多了一碗湯……陳嶽側目看了坐在自己左手邊的易長安一眼,抬手就給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向左側過身來:“長安,我還沒敬你呢。”
易長安伸手按著茶杯,並不肯舉起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空腹喝那麼多酒太傷身,先把那碗湯喝了吧。”
陳嶽舉著酒杯凝視了易長安片刻,才低聲問了出來:“長安是在關心我麼?”
易長安彆扭地避開陳嶽的視線,飛快地舉起茶杯沾了沾唇:“鈺山兄你想多了!我只是——”
陳嶽卻笑著放下了酒杯,轉而把那碗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聲音低沉,卻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情意,極清晰地撞入易長安的耳裡:“很好喝!”
湯好喝,那是夏將軍府上的廚子手藝好,關她什麼事……易長安心裡別了一句,臉上卻有些不爭氣地紅了起來,不覺又有些氣惱自己的不爭氣,將臉別到一邊,端著茶杯上前去敬夏世忠了。
既然主人也允了她只喝茶,易長安自然毫無壓力地端著茶杯四處去敬酒了;她又不是沒情商的人,多個朋友多條路,這麼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
武將們熟悉彼此之間的生活,對易長安這樣兒的,倒是有幾分新鮮,見她除了不能喝酒,言談舉止都很對胃口,有人忍不住就問了出來:“長安,你當初是怎麼會去學驗屍的?”
易長安沉吟了片刻,才答道:“其實也不是特意去學驗屍,而是因為為了學好偵辦案件,附帶就學了驗屍。”
大燕的推官們能背熟《大燕律》就很不錯了,沒想到還會有人特意去學偵辦案件……幾名武將不由好奇起來:“偵辦案件也要學嗎?你可別唬我們讀書少!再說了,驗屍可以跟著仵作學,怎麼偵辦案件可沒人教吧?背好大律就差不離了!”
“其實偵辦案件跟背熟大律根本就是兩回事,”趁著這機會,易長安也有心把給這裡的人們普及普及知識,指不定這幾個武將以後高升了,還知道尊重推官,“偵辦案件其實也是一門學問,要學的東西很多,證據、痕跡包括驗屍這些,都是要學的。”
今朝有酒
易長安以前一直推說自己的一些才能是從“某本已經找不到的雜書”上看來學來的,直到今天,陳嶽才第一次聽到她說起偵辦案件也是學問的事,忍不住問了出來:“你會的那個步法追蹤,也是其中之一?”
易長安點點頭:“屬於痕跡學這一門。”
“什麼步法追蹤?”夏世忠是行武之人,對這些格外敏感一些。
陳嶽看了易長安一眼,見她並不阻止,就把事情說了:“長安可以根據足印的深淺大小,基本判斷出那人的一些體徵,以前在辦案的時候,她這項本事可是幫了大忙!”
聽到陳嶽這麼一說,幾名武將頓時好奇起來,攛掇著夏世忠找個盤子盛上厚土,去後面弄一枚足印過來試試。
夏世忠是見過易長安驗屍的本事的,雖說當初他為了求得真相,許了易長安剖屍,但是看到自己妹妹的遺體被分割成零碎,心理上還是極其內疚。
難得的是易長安驗完屍後,竟然仔細將夏頤蓮被切割下來的遺體一樣樣又裝了上去,還仔細縫合了,後來穿上壽衣裝斂時,他的爹孃都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只這一點,夏世忠就頗為心服易長安,見兄弟們起鬨,也有心給易長安搭橋,招手就把身邊的一名親兵叫了上來:“你去隨便找個人弄一枚足印,讓易大人給我們現場看看什麼是步法追蹤。”
親兵得令去了,小半刻後就端著一隻盛了半尺厚土的方木盤子走了過來:“將軍,足印弄來了!”
大家齊齊向那隻方木盤子看去,見裡面才鋪的浮土上,宛然有一隻大腳印,一看就知道是哪個摳腳大漢留下的。
其中一名武將忍不住就先開了聲:“這個我看了也知道,這是個男人的腳印,身高嘛……應該不矮就是了!”
腳長的人,一般身高都會高,武將們對這點常識還是有的,軍中到底還是有不少出色的斥侯呢。
易長安卻皺著眉頭,伸指探了探那盤子裡的浮土,又手勢奇怪地比劃著丈量了一下,才慢慢說了出來:“不對。這是一個女子的足印,身高大概在五尺上下,身形不胖不瘦,約摸一百一十斤左右。”
幾名武將頓時一片譁然:“這怎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