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中年美婦一臉平和的欣慰,彷彿剛才那種高貴的氣質不過是易長安眼花了一瞬。
也可能是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有些看岔了……易長安眨眨眼,笑著搖頭:“不辛苦,只要母親和雲娘住得舒適就好。”
偌大的宅院需要管理,外管家易長安索性提了墨竹,因何雲娘有孕在身不能多操勞,內管事則由宛嬤嬤任了,內宅事務暫由沐氏掌著。
粗略安頓好了諸樣事務,宛嬤嬤見沐氏一臉疲憊,忙立到她身後輕輕給她捏肩按頭。沐氏閉目享受著,眉頭卻一直蹙著沒有鬆開。
宛嬤嬤小聲開了口:“長安少爺過來這些天就整了這麼個宅院出來,雖是租的,能夠這麼齊整,只怕也是有人在其中幫了大忙。”
沐氏輕輕“嗯”了一聲。
易長安能夠一跳兩級來這滁州府任推官,上頭沒有大人物提著是不可能的。不過越是這樣的大人物,越不會考慮到這些細節,能擢升就不錯了,誰還會體貼到吃住用人都樣樣辦妥?
可易長安就租下了這樣齊整的宅院,還一口氣買了二十來個下人,真是……財大氣粗啊!
想到當初易長安剛來易家,一枚銅錢都要盯著看上幾眼的那副窮措像,再想想如今這人已經能夠大手大腳地如此花銷了,而梁兒卻……沐氏心裡頭就不舒服。
易長安竟然在短短時間裡,攢了這麼多私房錢了,而且還一點兒都沒有跟她說過!沐氏抿了抿嘴,睜開了眼:“阿宛,你去看看何氏那邊挑了哪幾個人過去服侍,既然我管著這內宅,還是得上些心……”
宛嬤嬤連忙應聲下去了。
宅院大了,主子的院子總沒有名字也不好,易長安正在何雲孃的院子裡,跟她討論著院子起個什麼名兒:“你名字中有個‘雲’字,要不然就叫‘雲舒’院?讓雲娘住得舒舒心心的院子——”
何雲娘忙不迭地點頭:“我聽長安的,長安說這個好,我就用這個院名!”又脈脈看了她片刻,放輕了聲音,“這幾天你都忙壞了吧,我瞧著你下巴都尖了。”
易長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嗎?我怎麼摸著還是二層呀!”
何雲娘“噗”地笑了出來,聽到易長安說到個“二”字,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來:“對了,有位叫胡二杏的姑娘,前幾天過來找你。”
易長安臉色不由一正:“胡二杏?她可說了她姐姐胡大杏怎麼樣了?”
“那姑娘年紀不大,倒是個有志氣的。她說顧大夫跟她說了,她姐病情雖然穩定了,但是在這裡再診下去也醒不過來,聽說西南夏依府那邊有夏依族秘藥,對胡大杏這情形可以一試,那姑娘已經變賣了家中的田產,買了馬車拖著她姐往西南夏依府去了。”
何雲娘顯然對胡二杏也是大有好感的:“臨行前說你幫她姐主持了公道,特意過來謝謝你,還留下好些土儀才走呢。我想著她一個小姑娘家要帶著昏迷不醒的姐姐跑那麼遠的路,就以你的名義送了她二十兩程儀……”
這會兒說到二十兩,何雲娘想著倒有些肉疼了,不過並沒有後悔,人生誰沒個三起三落的,小姑娘跟她姐姐姐妹情深,她能幫的就幫上一把,也是她對這對苦命的姐妹盡了一份心。
就是有些擔心易長安會不會嫌她大手大腳的,畢竟上次易長安賣了她孃家送的香料,交給她兩百兩,這一大方就花了十分之一,也不是一個小數!
何雲娘老老實實地低了頭先認錯:“長安,我以後不這麼手大了,我們才搬到滁州府來,租了這麼好的房子,還添了那麼多下人,樣事都要用錢,我、我一會兒把我這兒剩下的銀錢都給你——”
易長安哪裡還看不出何雲孃的小心思?笑著輕拍了拍她的手:“給我做什麼?那是你的私房錢,這件事你做得好,行善積德是好事,而且胡二杏那姑娘確實是個值得幫的。一會兒我取二十兩票過來給你補上,你都說了,那程儀是我送的,我怎麼能花用妻子的嫁妝錢呢?”
何雲娘抬頭看了易長安一眼,不由嫣然一笑。
安園
家裡既然都安頓好了,正月二十八的時候,一大早易長安就帶著調令去滁州府衙門報道了。
易長安這份調令來得不比尋常,滁州知府顧維申心裡有些揣測,自然不會跟對待平常下屬僚官一樣;見易長安過來報道,帶著滁州府的屬官們一起,笑眯眯地接見了,很是平易近人的樣子,寒暄了幾句就說了意思:
“早就聽說長安的大名了,我正想著屬縣中出了此等後起俊彥,什麼時候召來見上一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