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楓在一邊刷刷寫好了筆錄,自己先整體看了一遍,眉頭皺了皺:“易大人,只是此處還有一個疑問,既然從頭到尾只有鄢麗娘一人行兇,那一舉……”
鬱楓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會這麼圖樣圖森破吧!易長安手腕一翻,豎起了自己手中的鐵如意:“鄢麗娘是用鐵如意捅的。”
這話一出,不僅鬱楓,就是上座的顧維申都是悚然一驚,屏風後更隱約傳出了粗急的呼吸聲。
易長安輕輕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鐵如意擱到了茶几上:“當時鄢麗娘用鐵如意猛擊清清致死後,或許是為了混淆視聽,或許是為了洩憤,又用鐵如意捅進了清清的下處。
所以之前我驗屍的時候才會在那處發現了一根極長的毛髮,實際上那根毛髮就是鐵如意擊打清清後腦後,因為皮肉破裂以及血液黏稠粘上去的;最後由於鄢麗孃的瘋狂舉動留在了那裡。
那根毛髮我取出來後就小心放在了證物盒裡,只要拿出來與清清頭上的毛髮一對比就可以知——”
屏風轟然倒下,一聲巨響將失神的鄢麗娘震得驚叫了一聲,而等她看清屏風後站的那人時,那聲驚叫竟生生卡在了嗓子裡。
“鄢、麗、娘!”陶秀明一字一字地念著鄢麗孃的名字,兩眼一片猩紅,“清清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竟然要這樣、要這樣——”
乍然看到陶秀明出現時忍不住渾身發抖的鄢麗娘,在陶秀明嘶喊出那句話後,竟然一下子不再發抖了,直直仰著頭看向陶秀明,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瘋狂:“因為她竟然妄想當你的妻子!”
陶秀明陡然一震,鄢麗孃的眼中卻是一點點湧出了淚水,將面前那人清雋的容顏模糊起來:“清清只是一名清倌兒,一名下九流的歌伎,她憑什麼竟然想當你的妻子!
她有什麼?!論容貌,我跟她不相上下,論本事,她只會彈琴唱曲,可我呢?我能幫你打理好整個安園,不管是迎來送往,還是種種細務管理,只要我經心,就不要陶爺再操半分心!
即使如此,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沒有那麼多奢想,我只想著能給陶爺當一名妾室就好,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清清不僅能給你當妻子,還讓你為她許了不納妾的誓言?”
顧維申有些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妻弟,本能地想申斥他幾句,轉眼想到清清已經死了,又把話壓了回去。
彷彿沒有看到陶秀明那滿眼痛恨的目光,鄢麗娘兀自激動地說了下去:“清清不過是仗著一時抓住了你的心而已!她可曾為你想過半分?
如果你真娶了她這麼一名歌伎出身的妻子,陶家那邊會不會把你除族?世人又會怎麼笑你?難不成你以後跟朋友小酌的時候,還讓她出來唱上一曲——”
“夠了!”陶秀明大吼了一聲打斷了鄢麗孃的話,“我喜歡清清,就是喜歡上了這麼一個人!她曾是歌伎又如何?你憑什麼來破壞我們?
你為什麼要殺了她?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她以前還恭敬地叫著你麗娘姐姐!可你不僅殺了她,你還用那種方式汙辱她!
鄢麗娘,早知道你是心思這麼歹毒的人,當初我為什麼要把你請進安園?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
陶秀明喉嚨哽得發緊,實在說不下去了,終於忍不住拿袖子緊緊掩住了臉。
聽著袖子後傳出的悶悶的、卻有撕心裂肺的哭嚎,鄢麗娘眼中那抹瘋狂的光亮陡然熄滅,兩行眼淚潸然從面頰滑落:“因為……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啊陶爺,從我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歡上了你,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只是這麼明理地想給他當一個妾都不行呢?為什麼當年那個在她手下慢慢長起來的小丫頭片子卻能偷了他的心走,竟然要被他娶為妻呢……
白眼的風情
顧維申招了招手,讓人把陶秀明半拖半抱走了,讓一臉死灰的鄢麗娘畫押簽了口供,直接押回了府衙的牢裡。
剛才一直退在一邊默不出聲的易長安,輕輕嘆了一聲,隨手拿起那柄鐵如意,在手裡摩挲起來:如意,盡如人意,可這世上的事總是如此蹉磨,讓人為愛瘋狂到如此地步……
顧維申剛看完筆錄,轉眼看到易長安手中摩挲著那柄鐵如意,不由得毛骨悚然:“長安,這件證物可是兇器……”別說讓他拿了,就是看一眼都覺得晦氣。
易長安這才醒了神,“哦”了一聲:“顧大人不必擔心,鄢麗娘行兇的那柄鐵如意確實已經被她扔了,這一柄是陶爺從他那裡剛好找到的多出的一柄;因著這柄鐵如意與之前那件兇器是一批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