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師爺連忙點頭:“好,我陪大人一起過去。”
鄢麗孃的屍體已經被移到了女牢外的一間停屍房裡,兩眼緊閉,舌頭還露出在青黑的嘴唇外面,喉頭下有一道紫紅的縊痕;她是用自己的腰帶系在牢房柵欄上自縊的,因為離地面比較近,她用的俯臥姿勢。
屍體並沒有別的異樣,除了右手食指上有一處帶血的齒痕。見易長安的目光落在那根手指上,鬱師爺低聲解釋了一句:“鄢麗娘臨死前咬破手指,在牆壁上留下了一句遺言。”
易長安仔細看了看指尖上的齒痕,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去了牢房。
牢中光線陰暗,女牢頭殷勤地提著一盞燈籠在前面帶路,易長安從她手中接過燈籠,一步踏進了鄢麗娘昨天晚上的那間牢房。
提燈高照,牆壁上那幾個血字尚帶著幾分鮮紅:“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償她一命!”字跡有幾分凌亂,寫到末了已經血跡乾涸。
易長安昨天在鄢麗娘外面住的宅子裡搜查時,看到過她的筆跡,牆上的字大眼看去,應該就是她的親筆;只是鄢麗娘留下的這句話……
易長安轉身看向女牢頭:“昨天夜裡鄢麗娘入獄後,可曾有人來探過監?”
女牢頭將頭搖得拔浪鼓一般:“易大人千萬別跟小人開玩笑,鄢氏是死刑囚犯,按律是不準探視的,別說昨天晚上並沒有人進來過,就是有小人也不敢放人進來啊!”
易長安深看了女牢頭一眼,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出了牢房。
鄢麗娘應該是自縊而死,可是昨天晚上一定有人進來過,給她說了些什麼,或許那人就指使鄢麗娘殺害清清的幕後之人?不然為什麼鄢麗娘在臨死前還要想著把這罪責牢牢攬在自己身上?
“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償她一命!”這句話在易長安眼中看來,並不單純是一句懺悔,而是……另有文章!
鬱師爺昨天夜裡就已經去了鄢麗娘自殺現場了,那裡無論氣味還是當時看到的情形,都讓他心裡不舒服,因此易長安進去的時候他並沒有再跟進去。
見易長安出來了,鬱師爺迎上前兩步:“易大人,鄢麗娘是否真是自縊?”
易長安點了點頭:“雖然還有些有疑惑的地方,不過鄢麗娘應該是自縊無疑。”
鬱師爺輕舒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忽然看到顧維申的長隨萬波正站在院門處衝自己打手勢,忙回頭跟易長安打了聲招呼,急步走了過去。
片刻後鬱師爺就走了回來,臉上的神色很是平靜:“易大人,顧大人說這案子雖然兇犯已經自盡,不過好在昨天就已經有了她的畫押筆錄,倒也不算打緊;顧大人請你過去用印,稍候就把這案件報上去。”
報上去,那就是結案了,可是她總覺得鄢麗孃的自縊並沒有那麼簡單……易長安還在躊躇,鬱師爺已經低聲提醒了一句:“易大人,顧大人正在值事房等著你呢。”
屬地中發生命案,自然是越快結案越好,何況安園還有顧維申的股份在裡面,只怕更是想把這一頁翻過去,好讓安園重新開門吧。
易長安忙大步走進了顧維申的值事房:“顧大人是打算結案了?可是下官覺得鄢麗娘自盡得有些突然,不如審一審女牢頭……”
“長安不必擔心,”顧維申不等易長安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昨天夜裡顧念到你忙碌了一整天辛苦了,所以當時訊息報到我那裡後,我就沒有讓人過去叫你。
昨天晚上我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親自審過了牢頭了,晚上確實沒有人進過女牢。幸好昨天就取了鄢氏的口供筆錄,不然她這一死還真說不清了,來來,案情牒報我已經讓鬱楓寫好了,長安看看有何不妥,如果沒有什麼,就先在上面用了印吧。”
顧維申說自己已經親自審過了女牢頭,易長安還能說我不信你這上峰麼?如果她把這異議提出來,只怕立即就在這滁州府衙不用混了。
看來只有等以後再找機會了……易長安心裡暗歎了一聲,接過那份案情牒報看了看,提筆在推官那一欄簽了自己的名字,去了自己的值事房取了推官印鑑,重重蓋在了那份牒報末尾。
鮮紅的印油襯得白紙黑字更是鮮明,整份牒報不僅如實記錄了她的功勞,而且還很是恰當地提到了她如何辛苦;這一份牒情報上刑部,如果沒有意外,易長安今年的考績是跑不掉一個“上”了。
易長安謝過顧維申,在自己的新辦公房坐了,一邊翻閱著往年的一些案卷,一邊整理一些筆記;只是心裡總是有些悶悶的不太得勁。
都說正月未了年還在,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