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夫退開了幾步,怫然不樂地板了臉:“你這村婦說的是什麼話!老朽在太平縣從醫三十餘載,我平樂堂向來是妙手仁心,什麼時候黑過一人?
病患傷及頭顱,頭顱乃全身宗要所在,極其複雜,施針服藥一樣不能少,不能停,且要多用養氣育神之類的名貴藥材才行。
這診斷你再去請別的大夫,要是有一人不是這麼說的,老朽把我平樂堂的招牌給摘下來!今天要不是老朽正好過來施診被這位小姑娘趕上了,才拖了老朽過來,你以為老朽就是你赤河村的草醫麼?”
左右看了看,顧大夫伸手指了指吳見友:“不信的話,你問問這位吳公爺,老朽剛才說的可有半句虛言?”
吳見友立即配合地向顧大夫行了一禮:“年頭的時候,要不是顧大夫巧施妙手,家母的病也好不了那麼快。”轉頭鄙夷地看了申李氏一眼,“顧大夫向來為人正直公道,且他的醫術要是在太平縣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你這村婦不要誣賴好人!”
申李氏見顧大夫還找了人撐腰,不敢再指著顧大夫的鼻子罵他黑心爛肺了,眼珠轉了轉,立即換了語氣:“顧大夫,你看,我們這是窮人家,哪有那麼多銀錢去治——”
“沒銀錢給我姐治病,倒有銀錢去贖陳玉蘭的罪?”胡二杏冷笑出聲,“申家嬸子,這就是你說的會會照顧我姐?你不是打著把我姐接回去後,就斷了醫藥,讓她聽天由命的主意吧?”
申李氏不防被胡二杏說出心思,支吾了一句,立即理直氣壯起來:“二、二杏你胡說什麼,大杏既然是我家媳婦,自然是要治的……”
“那好!”胡二杏抬眼看向易長安,“易大人,求易大人幫幫忙,把我姐那隻妝奩盒子的東西拿去折了價,所得的銀錢都給顧大夫,讓他幫我姐好好診治下去……不管花多少銀錢,只要我姐能活著就行!”
申李氏臉色大變:“胡二杏你瘋了!那是我申家的錢!”
“是我姐帶到你申家的嫁妝,我姐都是你申家的人了,要治病你不出錢,難道她還用不得自己帶的嫁妝嗎?”胡二杏譏諷地嗆了一句,轉頭認真地看向顧大夫,端正跪了下去。
“顧大夫,我自小跟我姐姐相依為命,我姐姐為了我,拖成了老姑娘才肯嫁人。如今我姐姐遭了這樣的難,我絕對不能棄她於不顧,申家沒了錢,還有我胡家,哪怕兩家都傾家蕩產,我也要把我姐治好!”
胡二杏說完,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在顧大夫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見申氏母子臉色難看地發白,易長安心中鄙夷,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開口發了話:“胡姑娘這話說得極是;胡大杏遭此厄難,本就是因為申令行品行不端,與陳玉蘭生了姦情才引得事起,且胡大杏又是申家婦,此事申家不得脫責!”
這些男人
將自己剛才揣起來的胡大杏的那隻小木盒子拿出來,易長安直接開啟遞到了顧大夫手邊:“十二兩銀錢的醫藥費用,還請顧大夫拿這些首飾先抵扣,裡面還有一張五畝良田的田契,本官就做主以市價相抵,回頭就叫中人過來尋了買主交割。
加上陳家和王家的賠銀,後續的醫藥費用如果不夠,申家的一眾田產亦可拿來賣抵,胡姑娘你且記著,本官把話給摞這兒,要是以後申家敢不拿銀錢出來給你姐請醫買藥,你就到衙門裡來找本官,本官定為你做這個主!”
申李氏和申令行面面相覷,頓時傻了眼。
陳家那個破家哪有什麼家產,王貨郎一個賣貨的,也就是掙了個餬口錢,又賠得出多少來?這一趟醫藥費就要十二兩銀子,還留著胡大杏在家裡,他們這不是留了個剩口氣兒的活人,這是留了口銷金銷銀的大窟窿啊!
申令行立即一臉哀慼地向易長安磕起頭來:“大人,胡氏雖然是草民的妻子,可是草民不能為了胡氏一人而讓草民的母親今後半輩子都生活無繼啊!這是大不孝啊,求大人明鑑!”
七尺男兒,此刻伏在地上聲聲哀求,竟是涕淚漣漣。
易長安蹙了蹙眉,卻微點了下頭,似乎覺得申令行說的也有道理。
申令行見狀,心裡剛踏實了幾分,易長安卻突然又換了臉色:“不過,先前你母親才說胡大杏生是你申家的人,死是你申家的鬼,她如今落入這種境遇,又是因你失德才造成,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申家不管她,那跟親手送她去死有何區別?”
說來說去,這話怎麼又繞回來了?申令行大急,忙忙開了口:“大人,不是我申家不想管她,實在是有這心沒這力啊——”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