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隻要借指頭大的一撮兒,可嚴志的婆娘知道這位是上面來的官兒,哪裡就真敢只取那麼一撮兒出來?狠狠心找了只小碗,舀了一碗端了出來,並一塊剛浸了熱水的帕子遞了過來。
易長安笑著接過,道了謝,將帕子擰乾了水,走到了石景文的屍身邊,小心將他的頭往右邊略偏了偏,對著他左邊的臉頰處拿冒著熱氣的帕子隔空虛虛罩了片刻,讓熱氣撲在了死者的面板上,然後從自己帶來的箱子裡取出一把細軟毛刷,沾了一點麵粉,對著石景文下巴骨下面一處輕輕地抖了抖毛刷讓麵粉灑落下去,然後另取了一支軟毛筆在那處極輕地拂了拂。
不相同的環狀紋
王崇跟圍觀的百姓一樣,正覺得莫名,易長安已經招手喚了嚴三民和嚴長春上前:“兩位鄉老請看,這一枚指紋跟你們手中誰人的指紋一樣?”
雖然這會兒是在夜裡,可是十來枝火把將這裡照得亮堂堂的。加上石景文的屍身雖然已經起斑發黑,可是易長安灑了麵粉的那一小片卻是一團兒白——
嚴三民和嚴長春兩人忍著害怕湊近了看去,見易長安剛才當著大家夥兒那麼一弄,石景文左邊的下巴骨下面,竟然顯出了一枚指紋,不由駭然“啊”了一聲!
王崇見這兩名鄉老半天沒有動作,心急地搶上前,俯身仔細看了看石景文左邊下巴骨上的指紋,又奪過鄉老手中的那四張宣紙仔細對比了片刻,睜大了眼睛喊了出來:“是童大郎的指紋!”
童大郎,正是嚴玉良說的那個在他哥哥當短工的國字臉男子!石景文的屍身上,竟然留下了童大郎的指紋!
高捕頭一揮手,立即就有兩名捕快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將童大郎緊緊按住了。
童大郎一邊掙扎一邊大喊:“冤枉!草民冤枉!當時把石爺的屍身抬上車運回來的,草民搭了把手,這才會在石爺的身上——”
易長安冷冷笑了起來,扯過身後的莫離,用手掐著他的下頷比劃了出來:“原來你抬屍的時候,是這樣運屍體的?”
這……這個動作,哪有人抬屍體會是這麼抬的,這分明是掐著人的下巴骨頭,讓人把嘴開啟!
“為了把亡藤的灌進剛剛被捂死的石景文嘴裡,你不得不捏著他顳下頜關節,將他的嘴巴開啟。”易長安指尖略一用力按在莫離下頜骨關節處,莫離應激地張大了嘴。
易長安指了指自己剛才手指按住的幾處地方:“石景文的面部並沒有明顯的痕跡,想來把亡藤的灌進他嘴裡後,你特意將留在他臉上的一些痕跡都擦淨了,但是卻無意中忘記了——你當時卡在他下巴骨下的右手無名指還留下了一枚指紋!”
亡藤的只有服下才會中毒,沾到手指上並不會有礙,童大郎為了搗取亡藤的,手上也沾了不少。
淡綠色的並不顯眼,但是卻有些黏性,混合著童大郎手指上的汗漬和一些油脂,無意中就在石景文左邊的下巴骨下留下了這麼一處極淡的指模。
易長安早在驗屍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直到現場將嫌疑人的範圍縮小以後,才讓這枚指紋印現了出來,一錘敲定最終的嫌疑人。
童大郎尚在張口強辯:“這世上人尚有相貌相似,何況指紋?憑什麼就說那指紋是草民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