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連忙低聲解釋:“就是那個趙秀茹!今天一大早她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奶奶小產掉落了男胎後,自己害怕上吊死了——”
“是她自己上吊,還是你們弄死的,楊嬤嬤你自己心裡清楚!”徐玉正憤然搶了話頭過來,“歐惠敏早上口口聲聲要弄掉趙秀茹的肚子,要秀茹不得好死,你當我沒聽到你們在密謀這事麼?!
趙秀茹可是我納進來的良妾,不是你們能隨便喊打喊殺的賤婢,身上還懷有我徐家的子嗣,你們竟是說要人死就要人死——這事我們要不要拿到衙門那裡去辯一辯?!”
自家有賣身契的賤妾,內宅裡悄無聲息地弄死也就弄死了,大不了給她家裡補償幾十兩銀子,可是趙秀茹身份不同,她是徐玉正的遠房表妹,是沒有賣身進徐家的,是徐玉正納進來良妾……
這殺害良妾,等同於殺了良民——真要拿到衙門裡去說,那是可以判刑的!歐鵬的心頓時一下子提了起來。
楊嬤嬤卻狠狠啐了一聲:“姑爺你自己做了造孽的事怕擔責任,卻拿著這些子虛烏有的事來汙衊我家小姐!趙秀茹是自己上吊死的,跟我家小姐根本沒有關係!
我家小姐痛失了那個小哥兒,當時哭得都暈了過去,醒過來時誰會不恨?不過說了幾句氣話而已,姑爺你還真當捏了我家小姐的痛腳不成?!”
“秀茹死的時候,難道你沒有在她那小偏院?!指不定就是你這婆子親自動的手!”見楊嬤嬤那副模樣,徐玉正氣得太陽穴青筋直跳。
楊嬤嬤那會兒湊巧進了小偏院,卻是打算好好教訓教訓趙秀茹的,聽到徐玉正這麼誣賴,差點氣炸了肺:“老奴是打算過去教訓那個賤人,可是人又不是我殺的!姑爺你根本就是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徐玉正冷哼了一聲,“我又不是聾子,我徐玉正可以對天發誓,歐惠敏一大早就是跟你說過要趙秀茹不得好死——”
“是!我是說過這話——”
一道喑啞虛弱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歐鵬和向氏吃了一驚,齊齊轉身,見歐惠敏頭上戴著一個抹額,雖然讓兩個丫頭扶著,身子卻幾乎全掛在了一邊含玉的身上,正滿眼忿恨地看向徐玉正。
歐鵬和向氏連忙上前:“敏兒你怎麼來了?你才剛剛小產,不臥床休息怎麼行?快快,快回去!”
楊嬤嬤更是心疼得不得了,飛奔上前用力托住了歐惠敏,狠狠瞪了含玉和另外那個丫頭一眼;這兩個小蹄子也不知道好好勸著小姐,要是在小月子裡落下什麼病來,她非揭了她們的皮不可!
歐惠敏卻輕輕握了握楊嬤嬤的手,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哥哥,嫂嫂,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看這人怎麼露出他這副噁心的嘴臉,怎麼往我身上潑汙水!”
歐鵬無法,只得先讓人在圈椅上鋪了軟墊,扶著歐惠敏坐了,又在她腰後墊了一個大迎枕,這才低聲叮囑妹妹:“你只管好好養息身子,有什麼事,哥和你嫂子都會給你做主!”
一句話說得歐惠敏眼淚水嘩嘩地掉了下來:“哥,我不要在這裡過了,我要和離!我要跟徐玉正和離!”
報官?
歐惠敏這話一說,不僅歐鵬和向氏怔住了,就是徐太太和徐玉正也呆了一呆。
歐惠敏卻嗚嗚哭了起來:“我自嫁進徐家,一心就撲在這家裡,徐玉正俸祿菲薄,為了給婆婆保養身子,我自貼嫁妝每天給婆婆燕窩銀耳地燉著……
家裡衣食住行,我樣樣打理得清清楚楚,半絲兒也不用徐玉正操心,我為了這個家勞累,他接二連三地納妾也就不說了,可恨我孕有徐家的子嗣,他為著那個賤人,竟然、竟然……
這一次是掉落了個哥兒,那可是我身上活生生的一塊肉啊!下一次呢,下一次他看我不順眼,是不是就的命?!哥哥,我再也不想在徐家過了,我要和離!我要跟這沒人性的東西和離!”
徐太太直直瞪著歐惠敏,驚地張大了嘴。
在她眼裡,男人是女人的天,夫妻之間別說床頭打架床尾和了,就是男人打了妻子幾下,也沒有這般矯情的,何況她兒子還是大燕几十年來才出的一個年輕英俊的探花郎,當初多少閨閣少女眼巴巴地心熱,歐惠敏要不是家世好,她也不會點頭讓兒子娶了這女人——
沒想到歐惠敏竟然還提出了要和離?難不成真當她徐家是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也不想的,徐太太就沉下了臉喝斥了一聲:“不行!”
“不行!”徐玉正幾乎是跟他母親同時出聲,只是心思卻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