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倒好,你們倒好!皇上屬意的事,你們倒有膽色把它放到輕緩一項,要不是……”
要不是皇上身邊的劉公公昨天給他圓了個底之後,今天早上又暗中給他遞了個話,要是皇上問起他通政司究竟是如何將奏摺分類的,他根本就無言以對!
通政司放在前朝倒還是個機要清貴的衙門,掌出納帝命、通達下情、勘合關防公文,奏報四方臣民實封建言、陳情申訴及軍情、災異等事,可以說是皇上的耳舌也不為過。
但是本朝看著前梁朝通政司勾結宮中宦官,矇蔽帝聽的例子就在眼前,以六部尚書並幾位大學士為主,組建了內閣,諸事奏上去,若內閣意見一致則直接將摺子報進御書房,若意見相左,則由內閣在帝前合議。
通政司雖是掛著個帝側機要的名頭,實際上也就剩下給奏摺分分類,往內閣報送的職能了。早前還有言官上奏,說既建了內閣,內閣又有奏本收發處,完全可以擔當起通政司的職能,至於掌收密封申訴件一職,則可以併入都察院。
當時皇上雖然是把這摺子留中不發,可是指不定哪天覺得通政司確實只是冗餘就撤併了呢?好在他這些年都兢兢業業,半點不敢出什麼紕漏,就是怕……
偏偏手下這兩個還給他捅了這麼大個招人顯眼的漏子!這是生怕皇上沒記著通政司可以撤併的事嗎?
想著到底不能把劉公公的事說出來,榮仕安硬生生忍住了剛才的話,指著王潛和徐玉正兩人想再罵上幾句,左通政黃含章見兩人面紅耳赤的,連忙上前勸了幾句:
“榮大人,王潛和徐玉正兩人自來了通政司,一直也是兢兢業業,只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到底還年輕,手下一時疏忽也是有的。這回且讓他們記著,時時自省,以後再不犯就是了。”
也免得到時榮仕安一怒之下口不擇言,罵得太難看了,到時這兩人背後的親戚家族面上也不好看。
替罪羊
榮仕安見黃含章一個勁兒地衝自己使眼色,心下一轉也知道他的想法,勉強還是忍住了:“罷了,既然黃大人替你們求情,你們兩個各自罰俸半年,且下去吧,若有下次,定不輕饒!”
罰俸半年,不僅落了這兩人的面子,而且到年底考評的時候,兩人的考績只能是下等;連續三年考績為上才能擢升,這一年得了下等,如果沒有奇蹟發生,這一拖就會是三年……
徐玉正倒也罷了,他才來通政司剛只一年,王潛卻是已經在通政司連續兩年考績為“上”了,這第三年卻偏偏出了這樣的岔子——
王潛心底頓時一灰,面上卻還得謝過了榮仕安的教誨,垂著頭回了值事房,見徐玉正還想找他搭話,卻是連答應一聲的心思都沒有了,一直悶悶地拖到下值回了家。
妻子陶氏見他回來,忙迎上前給他換衣服,瞧著丈夫面色黑黯,一邊幫他脫下官服,一邊小心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今天當差有什麼不如意?”
王潛不像徐玉正是中了探花後被人相中當了女婿,他是在老家就成的親,妻子陶氏是當地的望族嫡女,妻族一家為他出仕的事出力甚多。
加上他是么子,家中父母俱在原籍跟著住著,在燕京只得他跟陶氏並兒女四人,有什麼事情在外面不好說的,回來也只會跟陶氏這裡說一說。
聽到陶氏問起,王潛忍不住就跟妻子吐起了苦水:“今天被榮大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還罰俸半年,今年的考績肯定是下等了,我本想著前兩年都是上等,今年再得一個上等,也能疏通問路往上提一提了,沒想到……”
陶氏不由吃了一驚:“夫君感了風寒都堅持著去上值,做事一直盡職盡責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惹得榮大人發怒?”
王潛不由嘆了一聲:“若真是我做錯的倒也罷了,偏偏——”
偏偏這事還真不是他做的,他只是恰好在那天當值,可若讓他跟榮仕安面前說那天的摺子都是徐玉正分的類送進內閣的,他又怎麼也說不出來。
畢竟那天他風寒未愈,正有些頭暈腦脹的,是徐玉正體貼,讓他只管在房間裡休息,自己連著他的事一起都做了的……他要後頭推卻責任,豈不是也太不記情也沒有擔當了嗎?
陶氏聽著丈夫三言兩語說了前因,心中也不忿,卻也無可奈何:“到底是把誰的摺子歸錯了類,才惹得榮大人起火?”今後也好記著這個煞星是個得罪不得的。
一說起這個,王潛就忍不住搖頭又嘆了一聲:“倒也是個認得的,那人姓易,就是前年的二甲進士,當年外放滁州府下的縣衙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