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易長安遠走的背影,徐玉正恨恨地將手邊一枝梅花掰了下來,瞧著那枝上的梅花開得並不好,又嫌棄地扔到地上,抬腳踏上狠狠碾碎成一團花泥。
自從跟歐惠敏和離後,徐玉正的日子並不好過,首當其衝是家中的經濟一下子斷了來源。
歐惠敏嫁妝豐厚,當初又喜愛徐玉正這探花郎的好相貌,反正徐家也只有徐氏母子兩人,歐惠敏嫁妝莊子、鋪子的收益也並沒有藏著掖著,而是拿出來改善徐家的經濟條件,供丈夫在外交朋接友地長面子,供徐母在家裡呼奴喚婢地過舒服日子。
只是徐氏母子做事太過,歐惠敏小產之後一怒之下和離,歐家惱恨自家的姑娘被徐玉正因為一個小妾就打得小產,更是連當初陪送為嫁妝的那處宅子都收了回來。
徐家一下子就斷了經濟來源,不得不搬到一處臨時賃來的小宅子居住,憑著徐玉正的那點俸祿,自然也是使喚不起那麼多下人的;更何況徐玉正還被罰了半年的俸祿,徐家的家底可不厚,經不起那麼些折騰。
如今徐家只留下一個老蒼頭應門,一個廚娘並一個使喚丫環而已,徐玉正也沒有那底氣再在外面呼朋喚友地上酒樓下館子了。
本來想重新再找一戶高門媳婦,只是歐家內宅女眷早在各自的圈子裡將徐玉正的種種劣行訴諸於眾,就算有心想當徐玉正丈母孃的,瞧瞧歐家女兒的遭遇,也捨不得讓自家的女兒去受那種說不出的苦。
因此徐家先前還有十來個媒人踏足,到後來竟是隻剩下一兩個媒人進門了,而且說的都是些小官的女兒,要不就是那些不上不下的庶女;這還是人家看他是當朝探花,又在通政司當差的份上,想著下一份投資,失敗了也不過損失了一個女孩兒,成功了還能收回些本,這才讓媒人說一說碰碰運氣。
徐家是曾經得到過西瓜的人,如今西瓜丟了,但是丁點大的芝麻又哪裡看得上眼?
徐氏母子挑剔了好幾個月,左右都還是不如意,又打聽到歐惠敏並沒有再次外嫁,而是立了個女戶自己住在了外面,這才想著好馬也吃回頭草。
徐玉正這次過來,正是打聽到歐惠敏的行蹤,想過來堵人喚起舊情的。沒想到歐惠敏見他就跟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似的,立即就喚了向莊頭上前攔了人。
徐玉正舊情沒喚起來,反倒讓易長安看了場熱鬧,心裡更是一陣發堵,一腳碾碎了後掉頭就走,沒成想一個不提防被幾枝斜長的花枝刷地打在了臉上。
連歐惠敏種的這些梅花也敢來欺負他——想著剛才歐惠敏那麼客氣關切地請易長安多折幾枝梅花,徐玉正一時惱怒上頭,胡亂將那些花枝都撕來扔在地上,把狠狠跺了個稀爛,一甩袖子就要下山。
只是才走出一兩步,徐玉正卻突然停下了;聽說易長安被人報復,家逢厄難,急喪了母、妻、子三人,整個易府如今只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了。
一個喪妻……一個和離……歐氏不會是動了那個心思,想著要二嫁給易長安吧?!
徐玉正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裡不由一個咯噔,轉頭又重新往臥牛山上走去,沒想到一直都快走到山頂了,都沒有看到易長安的影子,剛才還有些陰霾的天氣,雲層卻是愈發黑沉起來,開始還只是飄下雨絲,很快雨就下得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