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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早已心有所屬,”陳嶽立即一口謝卻,“等一些事了,倒是想請太子殿下給臣做這大媒!”

或許

燕恆心裡不由一緊,一字一句咬了出來:“哦,不知道鈺山屬意哪家閨秀?”

他原先還想著給陳嶽找些事體,把他和易長安兩個多多分開,後來手中事務實在太多,倒是把這一樁事給摞下了;不過陳嶽連著辦了幾件案件,跟易長安相聚的時間也確實不多。

易長安想去刑部,還能跳一級升任刑部員外郎,燕恆在暗中出了不少力,本想著自己囿於身份,只能慢慢和風細雨化軟易長安的心,誰知道陳嶽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委實讓燕恆揪心。

見燕恆緊緊盯著自己,陳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臣心中所屬之人,殿下心裡應該也清楚;等她回來,我會帶著她一起好好跟殿下小聚一回,感謝殿下這些時日對她的照顧。”

這話別人聽著極是客氣,聽在燕恆的耳裡,卻分明帶了佔有的宣示意味。燕恆心頭勃然生怒,面上微微冷笑:“鈺山倒是篤定得很,只是不知那位姑娘心意如何!”

想到那天夜裡看到易長安在巷口想掙開陳嶽的手的情形,心裡竟是無比期盼易長安只是懾於陳嶽錦衣衛的身份,才不得不屈從而已;如果是這樣,他一樣能給易長安庇佑……

陳嶽卻微笑著答了:“那位姑娘說她善妒,若臣一生惟她一人,她就應下臣的情意。”

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的溫柔並不避人,如果不是兩心相許,眸光不會繾綣如此。燕恆將陳嶽的眼神看個正著,剛才心頭那片怒氣頓時被冰掉了一半,轉而生出一片黯然。

易長安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如果真提出這樣的要求,燕恆並不會意外。若是早知道他會遇上易長安,他——

燕恆微微垂下了眼簾;他身為太子,當初娶的正妃側妃都是仔細斟酌過的,即使現在捫心自問,只怕依舊是許不了易長安一個“惟一人”……

心念及此,燕恆一時覺得索然,勉強跟陳嶽說了幾句客套話,見又有客來,順勢起身告辭:“孤宮中還有事,過來這一趟祝賀一回已表心意,入席倒是不必了,鈺山今日大喜,不必多禮,孤先行告辭!”

陳嶽連忙將燕恆送到了門外。

燕恆上了太子鑾駕,撩開一絲車窗簾子,瞧著陳嶽身姿挺拔地立在府門外,大紅燈籠照得他周身一片毫光,不卑不亢地目送著自己;心裡頓生一陣鬱氣,將車簾子刷地拉緊,悶聲吩咐了:“回宮!”

慶吉小心地跪坐在車門處,覷著燕恆臉色晦暗不明,一絲兒大氣都不敢放出。

先前燕恆跟陳嶽兩人在正廳時,慶吉是隨侍在燕恆身邊的;太子殿下興致沖沖地過來,不過在正廳裡跟陳大人說了那麼幾句雲裡霧裡的話,突然就轉了主意一臉鬱郁地回宮,慶吉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瞧著殿下極其不快,連忙回想著剛才的話,仔細思索起來。

聽兩人先前的語氣,陳大人想娶的人,殿下不僅知道,似乎還挺在意,可是殿下這些時日並沒有見過哪家閨秀啊?怎麼跟陳大人倒似有些情敵的意味呢?

若說殿下放在心裡要緊的,又跟陳大人關係非常的人,也只有易長安易大人一個了,可是陳大人分明說的是“那位姑娘”,那位姑娘……

想到當初易長安在東宮赴宴醉酒後,殿下讓自己悄悄請了梁太醫過來的事,慶吉心中猛然一驚。

殿下並無斷袖分桃之癖,就是自那回以後,不僅再次著人去仔細查了易大人一番,之後對易大人更是格外不同一些……而且陳大人身為錦衣衛,幾回撞見他與易大人在一處同遊時,似乎也有些不同的意思,難道說——

燕恆卻在這時幽幽開了口:“慶吉,你說孤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孤應該在知曉她身份的那一刻,就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出孤的心意,而不是——”

而不是先顧忌著易長安來世成謎,後來又礙於自己的身份,擔心影響自己的大業,不得不先將兒女私情的事放在一邊……如今,他卻是有些悔了!

如果說先前慶吉還只是幾分猜測的話,燕恆這番話一說出來,剛才的猜測就已經成了篤定。只是這話慶吉卻不好怎麼答,只能含混勸道:

“殿下胸有溝壑,將來正是要成就大業的天之驕子,殿下做事自有籌算,即使當前不得,焉知不會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燕恆先前只是一時感觸,他身為儲君,遇事向來冷靜,其實並不需要慶吉那一句勸,閉目暗歎了一聲,再睜眼時已經收斂了心緒,暗自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