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不由連喝了幾勺,這才放下了調羹,抬眼見沐氏還看著自己,下頦卻微微抬高了幾分,露出來的側顏看過去竟似恍然在哪裡見過。
易長安心下一怔,又有幾分好笑;她跟沐氏在一個屋簷下也同了這麼久,對沐氏的容貌自然是熟悉了,哪裡還要去想什麼在哪兒見過?
易長安微微一笑開了口:“母親怎麼不喝,這湯做得確實不錯。”
沐氏輕輕用調羹攪了攪碗中的湯,臉上有些似笑非笑:“長安覺得好喝就好,這湯啊,本來就是做給你喝的。”
沐氏……這是什麼意思?易長安心中生疑,下意識地想起身,卻覺得眼前那張似笑非笑的面龐有些模糊起來……
江浪用飯向來很快,三兩下就用好了飯,沒聽到易長安喚自己,只好坐在耳房裡等著。
聽到小花廳傳來說話聲,知道定是易長安已經用好了飯食走在門邊兒說話了,江浪急忙從耳房裡出來,沒成想才撩開簾子,就看到易長安被小花廳的門檻絆了一下,一跤狠狠跌在地上,竟把額頭都跌撞出了血。
江浪大吃一驚,急忙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易長安扶了起來:“大人,你怎麼樣?”
後頭趕來的沐氏也急慌了神:“可是摔著了?宛嬤嬤你快去請個大夫過來!”
易長安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擺了擺:“母親,不用了,我那裡還有上好的外傷藥,回頭敷點藥就行了,不過是破了點皮流了點血,看著兇險而已。”
見易長安執意如此,宛嬤嬤倒也不好再去請大夫了,只和江浪一人一邊扶著易長安回了前院先敷了藥睡下了,這才轉身回去了。
第二日易長安面色卻有些蒼白,躺在床上說有些頭暈,讓江浪去刑部告了一日假,又說怕府裡頭女眷擔心,讓他不用往裡面送信,就說這一日事忙,就在外面歇下不進去了。
江浪從刑部轉回來後心裡不由叫了一聲苦:偏偏莫棄和莫離師兄弟兩個都被陳嶽帶出燕京辦案子去了,這會兒就是想請個大夫過來給易長安瞧瞧,又怕會被人看出端倪……
實在不行,他就只有去找慶吉了。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易大人的身份,肯定會派個信得過的太醫過來,只是這樣一來,等指揮使大人回來後,自己這邊也不好交差啊!
江浪心裡還在嘀咕,到得第三天,易長安卻是見好了,著好了官服走了出來;江浪心裡頓時大鬆了一口氣,剛近前了幾步,卻被易長安一句話給驚得目瞪口呆:“江浪,我這會兒身子倒是沒什麼,就是覺得腦子裡有好些人和事想不太起來了……”
這、這是前天那一跌跌壞了腦子?!
江浪臉色不由大變:“大人,小人現在就給您請個太醫過來——”
易長安擺了擺手:“不必,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也沒什麼大事,大不了你們提醒提醒我,我回頭重新記一遭也就是了。這事你也不用說出去,免得老太太和太太那邊白嚇著。”
易長安的性子江浪是知道的,見她很是肯定,只得按下了心思,一肚子狐疑地跟在後面,見她確實只是對刑部少數幾個同事記不大真切了,其餘的事項還是一如往常辦得好好的,一顆心這才放進了肚子裡。
易長安將案上的公務都處理得清清爽爽了,抬頭瞧了一眼正烤著火守在門邊的江氏兄弟一眼,目光中露出一抹陰毒:等他把這些人和事都摸個清楚了,這兩個一直跟在那冒牌貨身邊的人,也該儘快找個機會料理掉,免得發現他的馬腳……
不太對勁?
昨天易長安說是要忙公事,太晚了就不過來了,何雲娘索性跟杜玉梅也加了個夜班。
瞧著不剩多少活計了,兩人一時做得入了迷,竟是將那整幅繡圖全部拼接好了,等兩人直起腰來,已經聽到了窗外遠遠傳來雞鳴之聲。
何雲娘這才覺出疲倦來,略看了一眼那幅繡圖,和杜玉梅先洗漱去補覺了,直睡到第二天下半晌這才起來。兩人約在一起進了小院,將自己這些時日的成果攤在桌上仔細欣賞起來。
繡圖上繡金鳳翱翔九天,下繡了一條青龍盤踞山川,昂首於金鳳對視,龍鳳中間繡著一隻帶著熠熠焰光的寶珠,而龍鳳旁邊的日月星辰包括雲紋俱繡得栩栩如生。
原來這幅繡圖被裁剪成十二塊,卻是並沒有破壞上面的圖案,剪下來的殘片上各有龍、鳳、寶珠和日月星辰雲紋等圖案,如今組合在了一起,整幅繡圖更是顯得光華奪目,繡工精巧精美之處讓人歎為觀止。
杜玉梅久久盯著繡圖,半晌才輕嘆了一口氣,唏噓了一聲:“我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