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被吵得腦仁兒發疼,瞧著時辰不早,揉了揉額頭髮了話:“易梁雖是想辦好事,卻是年輕氣盛,行事確實不妥,不過……”沉吟了片刻,燕皇才慢慢說了下去,“此事容朕再仔細想想,今日就議到此吧!”
周介甫心中焦急,站起身還想再說,燕皇已經抬手一揮:“陸詠,宮門快要下匙了,你送幾位大人出宮!”
一直立在牆角眼觀鼻、鼻叩心當佈景板的陸詠連忙上前伸手一請:“幾位閣老大人,請吧!時辰已晚,還請幾位大人體恤皇上龍體,不要再擾了皇上休息。”大有再不走人就把他們直接架出去的架勢。
見他直接拿燕皇的龍體安康說話,周介甫無法,只得沉沉嘆了一聲,眉頭緊鎖地行禮告退。
瞧著幾位閣老的背影陸續遠走直至溶入夜色中,燕皇往椅背上靠了靠,輕輕嘆了一聲:“想不到內閣中最為堅決的竟是楊昌國……”
一人腳步輕悄地繞過屏風,從內室中走出,輕輕單膝跪了下去:“皇上,今天發現有參加集訓的三名推官設法跟外面傳了訊息出去,這是他們各自聯絡之人。”
劉繼連忙上前將那人伸手呈上的一疊字紙取過,小心放在了燕皇面前。
昨天出事之後,這一次參加集訓的人就全部被要求留在國子監那處院子裡,不得隨意走動。當時有曠揚名、方未幾人看著,大家倒也並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等易長安和陳嶽被拿下獄的訊息傳出,裡面很快就有人蠢蠢欲動起來。到今天的時候,三名推官終於找到時機,各自把訊息遞了出去。
那三人並沒有想到,早有暗哨順著這一個個接頭人,直接摸清了三條聯絡的線……
盯著那三條線最終指向的三個人名,燕皇面上翻湧出一陣氣怒的暗紅:“好,很好!想來今天晚上朕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很快就能傳出去,明天一早,朝堂定會更加熱鬧了!陳嶽,你把這幾個給朕盯死了,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部都要及時報給朕!”
跪下的人身形筆直地起身,低沉而堅決地應了一聲:“是!臣遵旨!”
寶嬋的時運
陳自明憂心忡忡地提著燈籠在府裡巡查了一圈,轉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正在房間裡折衣服的寶嬋聽到動靜,連忙探出來頭來喚了一聲:“義父。”
陳自明應了一聲:“嬋兒怎麼還沒睡?早些休息吧。”見寶嬋面色遲疑,忍不住低嘆了一聲,“這幾天你不要隨意走動了,能呆在院子裡就儘量呆在院子裡吧。”
說起來,到底還是他拖累了這個義女,當初大人說她一個女子在府裡不方便,要把她送到莊子上去的時候,他就不應該縱著寶嬋的性子,去求了大人讓她就留在府裡。
如果在莊子上,這會兒得了訊息先躲躲也是好的,不像在府裡,外面都圍了御林軍,就是想讓她出去也出去不得了……
陳自明知道一旦被抄家會是怎麼個悽慘景象,雖說這些御林軍只是圍住了陳府並沒有進來,但是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奉了一道旨意直接撞開門——
他受了大人的恩德,這條命本來就願意隨大人生死,只是可惜了寶嬋這孩子,本以為自己在路上救下她是幫了她,以後讓她輕鬆生活,也享享這世上的福氣,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害了她。
聽到陳自明的低嘆,寶嬋眼珠轉了轉,乖巧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義父。我給你打了熱水,你今兒一天也辛苦了,泡泡腳也舒坦些。”上前扶著陳自明坐下,幫他脫了鞋襪,把他的腳按進了那盆溫度正適宜的熱水中。
今天一天,因為怕府裡頭出漏子亂起來,陳自明差不多也沒怎麼坐著歇過,各處都去巡看訓示了一番,腳早走得脹痛了,這會兒被熱水一泡,那股舒坦勁兒從腳底心一直湧到身上來,覺得全身都洩了勁兒,軟綿綿、懶洋洋的舒服。
當初是看著寶嬋剛從山匪手下逃得性命出來,一個女孩子身無分文可憐得緊,陳自明才救下了她,之後本想找個人家送她走,但是這孩子嘴甜又孝順,陳自明也憐憫這孩子身世坎坷,擔心託付給別人未必就會善待她,加上寶嬋長得秀美,這年紀也可以嫁人,還不如帶在身邊給她尋戶好人家嫁了更來得安心些,所以陳自明才順著寶嬋的懇求認了她當義女。
見寶嬋這會兒了還記著體貼他,給他倒好了熱水泡腳,陳自明心裡一暖:“好了,一會兒我泡好了腳就去休息了,你也快去早些歇息了。”
寶嬋點了點頭:“義父放心吧,我去洗漱一下就睡下了。”起身站了起來,洗了手出去,小半刻後卻在房間外知會